城中有一杂记,是百姓们极爱的闲书,专讲奇闻轶事,叫《散人诡事录》。
这本诡事录中,最新的一页是一篇手札。
手札中只写了一句话:‘东山有尸。’
百姓们只当这是吊人胃口的噱头。
我眼见着空白的纸页上,显现出一个‘火’字。
接连应验,画堂凭空起火。
一本手札竟能预判后事,让人不免毛骨悚然!
而一场大雨后。
东山脚下,也露出了一具埋藏多年的白骨......
1.
也有人说这是巧合。
可那本诡事录上又新添了一句。
‘画堂杀人。’
落署只有一个‘隐’字。
此人不知男女,不辨老少。
城中百姓便称他为‘公子隐’。
自东山白骨一事后,再看这篇手札,便觉着这四个字格外的触目惊心。
小县令杭展楼在我这茶馆吃茶,一桌子的精致茶点,他却有些食不知味。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无视跟班楚邺的白眼,捏起一块糕点,送进自己嘴里。
含糊不清地同杭展楼说:“杭大人若是忧心,去画堂守着便是。”
画堂中所收学生,不分家世,唯看天分和功笔。
更有书画大家骆闻声为师,求学者络绎不绝。
杭展楼顺势将茶点推到我跟前:“我已经派了人多加留意,但并未觉察出画堂有何异样,可我心底总有不安。”
杭展楼的直觉没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公子隐是故弄玄虚的时候,传出了一个消息。
有一学子,死于画堂中。
百姓哗然。
死者名叫李宣。
师者授课时并未觉察出有何异样,可课毕散堂时,唯李宣一人不动。
老先生还当他是偷懒睡着了,上前一碰,人便仰倒着翻了过去,已经气绝。
老先生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去叫了人,才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仵作验尸的结果,叫杭展楼的眉头紧皱不展。
暴毙身亡。
听杭展楼说出这个结果的时候,我同他一起沉默了。
楚邺帮着添了茶:“那本诡事录是预判杀人?还是能未卜先知?”
茶馆内只余杯子磕碰桌子的叮呤浅声,还有风钻进门缝的尖细声响,似小儿啼哭。
坊间悄悄议论着,这究竟是场有预谋的杀人,还是鬼怪索命。
百姓们人心惶惶,事情传得愈发的诡奇迷离。
杭展楼从画堂回来,便愁眉不展。
“李宣是自己走进去的,我去时见他桌案上的画,只画了一半。”
“看上去像是没有任何预兆突然暴毙,更没有查出有中毒迹象。”
若不曾见过诡事录上的那四个字,也许李宣的死真的会被当做意外,草草结案。
看杭展楼如此,显然没查到什么线索。
我同杭展楼道:“那位公子隐会不会就是凶手,此举只为挑衅官府?”
可惜了,无法查出是谁送的这篇手札。
《散人诡事录》能如此炙手可热,与他的行事隐蔽,秘不可分。
杭展楼沉思片刻:“现在还不大好说,我在想,‘东山有尸’和‘画堂杀人’这两件事当中可有什么联系。”
这两件事儿瞧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一时想不出头绪。
楚邺神色怪异地拿了本小册子来。
我看了一眼问他:“你拿这诡事录做什么?”
他伸出根小指头指了指,我和杭展楼顺着看过去,顿时面色一凝。
‘画堂杀人’这四个字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火’字。
2.
“这是新出的?”杭展楼急言问道。
楚邺摇了摇头:“不是,我方才眼见着这个‘火’字渐渐显现,手札还是先前那篇。”
杭展楼闻言,眉头紧拧,我们三个人盯着桌子上那篇手札,神色凝重。
外头很快传开,说是有鬼魅作祟。
无人着笔,凭空现字。
凡是手中有这本时诡事录的,都见到了这一幕,实在骇人。
一时百姓人人自危,惶悚不安。
城中也弥漫着一股森然气。
就连楚邺也悄悄问过我:“阿姐,真的不是你在捉弄人?”
很好,我是楚邺这死孩子唯一见过的鬼魅。
我屈指照着他脑袋就是一顿爆栗:“姑奶奶我要害人,还用得着绕这么大个弯子?”
楚邺许是想起我平日里的懒怠,睁着一双清澄的眼,十分诚恳地冲我摇头。
杭展楼不信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