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他们就下了山,轻州离阔成不远,也就是半天的路程,严君并没有御剑,和辛啸步行前往轻州。
到了轻州已是傍晚,两人没有找客栈,而是直接去了尹府,这座府宅只存在于辛啸的记忆里,他也总觉得那些记忆,和亲身感受是分开来的,一直无法联系在一起。
尹府里自然是没有人,他们逛了一圈,所见之处皆是残垣断壁,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还算能进的屋子,屋里有张床,可是四条腿差不多都断了,只有仅剩的一条腿岌岌可危的强撑着。
辛啸上前,干脆踢倒了那张床,把所剩的那条腿给掰断了,这样只剩一张床板,利落的平放在了地上。
他拿着角落里一个扫把,粗粗的扫了一下上面的灰,一屁股坐了上去,很快他就大喇喇的平躺在了床板上,两条长腿露在床板的外侧。
严君查看了一下四周,尹家没有任何阵法和机关,于是他也进了屋,见床板上并没有垫的东西,一时踌躇。
辛啸拍了拍床板,招呼道:“别想了,能有这个已经不错了,坐会吧。”
床板很窄,也就三尺来宽,是张小床,辛啸坐了起来,后背抵上了墙头,这才把他的长腿舒服的伸直展开。
严君也靠上了墙头,和辛啸并排坐着,不过扬起的灰还是让他皱了皱眉,恶劣的地方他不是没去过,只是这里的灰简直太厚了,一跺脚下去,灰尘扬起,几乎看不到对面人的表情。
走的路长了,辛啸有些犯困,微微侧着头,眯起了眼睛:“你说他们晚上会来吗,还是他们已经来过了?”
严君道:“没来过,我看了一圈,这里没有一点生人来访的迹象。”
辛啸已经合上了眼睛,嘴里咕哝道:“我来阔城之前,大多数日子都是靠着树根睡的。”
“为何不住客栈?”
“你知道我走的是什么路吗,哪有客栈,就算有客栈我也住不起,誉压堂里的东西都被他们抢走了,我也就身上那些所剩不多的钱。”辛啸的头差点歪到了严君的肩上。
严君侧头看他:“走了什么路?”
辛啸的声音越来越轻:“哪里的路难走,我就走哪里,殷离断不会想到我会走这么凶险的路。”
“凶险?”严君只觉肩头一沉,辛啸的脑袋搁在了他的肩上。
“财狼虎豹,妖魔鬼怪,沼泽,荆棘,不过我更怕的是人,走的一路所幸没见到什么人,有也是普通人,幸好有我戴着的这块石头为我抵挡了一些凶险,每天都要走很多路,我是看着太阳走的,有时太阳没出来,没了方向,走迷了路,发现错了只能绕回来重新走。”
辛啸说着说着,脑袋从严君的肩头滑落,严君就轻轻的托着他的脑袋,缓缓的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似乎觉得这样很舒服,辛啸干脆躺了下来,面对着严君,蜷起了身体,顺手搂了搂严君的腰,严君都觉得他的手有些凉。
严君接着问:“你为何不在罔城,或者去清雅吴林。”
“我想去阔城,去阔城找。”
话没说完,辛啸转了转头,找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等辛啸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他后脑勺对着严君,不远处是一双黑靴,于是他睁大了眼睛,看到自己还枕着严君的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侧身坐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双腿上睡了一夜,而腿的主人竟然没有把自己推开,由于他用力过猛,身体晃了晃,被一只白皙的手扶住。
辛啸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道:“我昨晚太困了,不好意思,睡麻了吗?”
“没事。”严君蜷起了双腿,不动声色的运了运气。
严君将辛啸重新靠到了墙上,他这才缓过劲来:“他们来了吗?”
“还没有。”
辛啸坐了起来,见严君还坐着:“不会真麻了?”
严君微微一笑:“没有,不至于这么脆弱。”
于是他利索的坐了起来,辛啸这才放下心来,指了指院子里的一汪池水:“我去洗个脸。”
他走到池边,就着池水糊了一脸的水,盘腿坐在了池边,用袖子擦了擦:“严君,你这次怎么不带压合?”
严君已然站在了他身后:“不带。”
“为何?听他说过,你之前一直带着他。”
“碍眼。”
辛啸疑惑:“啊?那你以前为什么带着他?”
“他会讲些事情。”
辛啸来了兴趣,仰头看他:“什么事情,好玩吗?”
严君低头看他,好半晌,才道:“讲些关于你的事情。”
辛啸平视前方:“那你是什么意思,现在是要我讲吗?”
严君一口回绝:“不用了,我们出去吃早饭,走吧。”
现在日上三竿,已至正午,吃的已经不是早饭了,而是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