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徐老师的批条,方秉鹤倒是比程应寒情绪稳定,催着他先回去洗漱。徐老师让方秉鹤在办公室等一等,还有些事要交代。
程应寒匆匆洗漱完,快步跑进练功房,同学们已经挤挤挨挨站成一排。
见程应寒一个人进来,好些人探头探脑望着门口,赵萌萌凑到程应寒旁边,小声说:“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来的,都快迟到了,方秉鹤呢?”
程应寒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幸好王老师推门而入,窃窃私语声为之一静,他觉得有点庆幸。
“好了,大家整理好队形。”王老师还是轻声细语,让他们排成整齐的两列,然后拿出花名册,开始每天早功的例行点名。
旦角班本身人不多,谁没来一眼就能望得清楚,况且方秉鹤简直是个天生的发光体,如今人群里少了个他,简直明晃晃的招眼。
王老师很快点完,放下花名册,总结道:“应到十七人,实到十六人,好了,开始吧,今天我先带着大家吊嗓子。”
大家都面面相觑,用眼神和表情表达着惊异:
方秉鹤今天迟到了?
这可是入学以来第一次!
王老师清了下嗓子,拉回大家的注意力。齐晓的面色有些玩味,苏霓和赵萌萌则是纯然的疑惑,张悦小声问:“程应寒,你们是室友,方哥是不是生病了?”
其实只要解释一下就行,很简单的原因,大家都会理解。但程应寒莫名不想说出那几个字,倒仓是个太沉重的话题,方秉鹤又一向是个风云人物,一旦这话说出来,各种褒的贬的言论、明的暗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他身上。
就好像方秉鹤是一尊光芒万丈的雕像,而他不想让其他人窥见雕像的任何弱点。
练声到一半,方秉鹤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
整个教室的目光齐刷刷投过去。
他将一张单子交给王老师,然后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王老师朝教室后休息用的座位一指,方秉鹤摇摇头,走到墙边空地,拉伸了两下筋骨,开始倒立。
他的动作实在非常流畅,赏心悦目,不言不语间就吸走了大半关注的目光。
王老师好气又好笑:“好了,都回神!方同学今天不参与练声,老看着他干什么,我们再来一遍,挺胸收腹,气沉丹田……”
早功课终于过去,大家三三两两往外走,不时有犹疑的目光滑过方秉鹤的面上。
程应寒板着一张脸,原本就素白的脸色更显清寒,把包甩到身上,和方秉鹤并肩朝外走。
齐晓两步抢上前,斟酌着用关怀的语气问:“怎么了?我们的优秀同学今天没练声?你可一贯是榜样啊,老师们都让我们要多多学习的。”
他话语里的笑意和疑惑都恰到好处,如果忽略明灭不定的眸子,倒真像是同学之间的关心了。
唰的一下,周围的目光再次齐聚过来。
“好了,”王老师还是慢悠悠的,唇角带笑,“方秉鹤是有假条的,徐老师批了,他最近需要好好休息。”
“嗯,”方秉鹤简短地说,“我倒仓了。”
他倒是面无异色,坦坦荡荡,周围同学的反应可就大多了。赵萌萌啊了一声,忙说:“会好的,好好休息!”
方秉鹤笑了一下,说:“嗯,谢了。”
方秉鹤成绩好,但没架子,对同学从不藏私,相反,常常被老师当成助教使唤,虽说嘴上不饶人,但一直尽心尽力。班上同学都记在心里,因此,他人缘一直很好。
如今,还没离开教室的人立刻争先恐后地关心起他来,一句接着一句。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热水?”
“少说话,嗓子觉得费劲吗?”
方秉鹤指指自己的嗓子:“还行,活着,死不了,除了嗓子一切正常。朋友们,我是变声期了,不是得绝症了。”
大家轰然笑开。
他还能自我调侃,气氛顿时松快起来,人群顺着走廊下楼梯,也不在有那么多聚集在方秉鹤身上的目光了。
唯有齐晓又跟了两步,压下心底隐秘的欣喜,微笑着说:“没事,别担心,倒仓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半年到一年参与不了学校的各种活动,好好休息就成了。”
他努力藏住眼底深处的神情,心底却泛开无声的嘲讽笑意。
——你也有今天?
脑海里似乎有一道声音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要看方秉鹤被激怒后的狼狈样子。
出乎他意料,方秉鹤不为所动,点点头:“谢谢。”
依旧镇定而平静,仿佛一尊不为所动的石像,又好像听不懂齐骁隐含的嘲讽意味。
齐骁咬紧了牙根,有些忿忿,凭什么都倒仓了,方秉鹤还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
心底扭曲的妒意似乎要冲破皮肤,齐骁垂下眼睛,再抬眼,迎上的是程应寒的脸。他一贯站在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