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军封锁了消息,瞒着猎场里里外外的人,不敢声张,偷偷搜了一夜的山。
丢了小姐,还是同男子一道失踪的,小姐清誉在上,一点消息都不敢走漏,以至于他们搜山时也不敢大声叫喊,耽误了许多功夫。白崇又被困在太子的事里,不能主事,白家军几次犹豫要不要放消息出去,免得出意外,又不敢做主。
还好戌时末,王熙然亲自来了。王熙然身体欠佳,自从来了凉州后,众将士极少有机会再见她,或许是因为伤神,看着远比在青州时憔悴了许多。
众将士甩了甩脑子里的瞌睡虫,只想尽快确认小姐的安全,夫人也能早点回府安歇。
次日,东方鱼肚白都能见着了,总算在下下游丛林深腹看到了火光。
王熙然让其他人在远一些的地方等候,只身走了过去。墨绿的树丛中,小石林泛着石灰白,宛若生了朵嫣红的花,她女儿安然无恙坐在上面。但裙子经了番撕扯有些狼狈,靴子也掉了,白皙的小足缩在裙摆里不敢下来。
她正低头喝着水,那水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俊秀的青年俯着身,专注得看着她。
“韩修,这水好腥啊。”女儿抱怨道,有些娇气。
“先解了渴。天亮了,我去找人过来。”韩修温声回道。
“不行!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林子里都是蛇……”
一听说韩修要离开,她着急了。
拦了人,却不知道还能有其他什么解决办法,脚往裙子里又缩了缩。不能走路,难不成又让韩修背着或抱着出去?
红扑扑的脸为难着,视线错过韩修,看到了他身后雍容的人,眉眼立刻飞了起来:“娘,你怎么来了!”
观摩了许久的王熙然这才走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白梨儿拥着母亲,羞怯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谁也不知道她昨天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她与韩修本该是清清白白的朋友,突如其来的,被他看见了最狼狈的样子,该看的、不该看的,甚至是肌肤之亲,每个碰触都让她羞愤得冒烟。
林子烦闷,韩修又十分乖巧,如果相安无事的话,或许他们可以一边聊着天打发时间,一边等着被人解救。但经历种种以后,两人诡异得没有开口。沉默反而令尴尬变得更加挠人。
他还说要娶她。
说话时还紧张兮兮地揽着她的腰,掌纹有些粗糙,温热地贴在肌肤上,薄茧挠着她有些想笑……古板书生自作主张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负责。一时间,她分不清自己想笑是因为腰窝痒痒,还是韩修模样可爱。再想起河里那个吻,越觉得是无心之失,韩修怎么可能有那样要吃人的一面?
她要嫁的另有其人。她差点当场和韩修解释了,转念又想,这事与他无关,对方又是皇上,身份敏感,还是别将他牵扯进来。
至于这些事,只要她不说,他也不说,那又有谁知……
韩修突然展臂拢手,端端正正地躬身拜礼,道:“夫人,韩修有一事相求。”
白梨儿错愕:“!”
她下意识拉了母亲的手,而王熙然脸色也严肃下来,一只手按着她的手背,凤眼严厉地看向韩修:“韩修,你又救了我女儿一次,我心存感激。但为人父母是何心情,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你要说的,跟我要问的,可是同一件事?”
韩修沉声:“韩修失了君子之礼,确是大错。我愿娶梨儿为妻,从此敬她、护她,与她白头偕老,永不相负。”
王熙然幡然变了脸色:“好你个韩修,你果然别有心思!我说你怎么四次三番在梨儿身边周旋,你以为我将军府的人好欺负?我要报给官府,摘你的乌纱帽,让他们治你不敬之罪……”
“娘,等等!”白梨儿大惊失色,扑过去握住母亲的手,急道,“没有的事,他胡说的。女儿,女儿……他是救了女儿才是。”
王熙然眼眶却有了泪水:“傻梨儿,女儿家的清誉就是另一张脸,今天,要么将韩修打死在这里,要么……出了这山,悠悠众口你如何抵挡得住?”
还要打死?白梨儿脑筋要打结了。六神无主之际,听到韩修说:“我会对外称与梨儿早有婚约,不会让梨儿清誉受损。”
王熙然擦了把泪:“罢了,事到如今只能行此下策。”
白梨儿糊涂了,小声道:“娘,你在说什么?我不能嫁……”
手又被攥紧,王熙然安抚似得拍了拍她,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听说他救了太子,立了天大的功劳,皇上不会为难他。这样一来,我女儿就不用嫁给皇上了。”
白梨儿这才明白过来,央求似得晃了晃手:“不行……娘,我们会害了韩修。”
王熙然咬唇:“我顾不上别人了。”
话止于此,她拉着自己离开。
在白梨儿没注意到时,王熙然回了头,与仍矗立在原处的韩修对视,满意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