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南。”
场面僵持,程鹤率先上前,温柔地握起温伽南的手,轻声问“还好吗?”
温伽南抿唇,点头。
可她的手掌分明在微微哆嗦着,既是生理性的,也是气的。
程鹤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对梁母,他只是抬眼瞥了一下,并没有主动跟她说一句话。
连招呼都没打,他就牵着温伽南,越过梁聿修,离开了。
而梁聿修的目光从一开始落在温伽南脸上,再移到后头的梁母脸上,从复杂转为平静,关切转为凉淡。
他目送温伽南跟程鹤并肩远去,眼底情绪深沉内敛。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彻底失去了什么的惶恐感。
这感觉让他变得像头被踩了尾巴的狮子,十分躁郁。
梁母走过来的时候,他平淡无波的眸子染上一抹恼色“梁夫人,真是好威风。”
梁母顿了顿,迅速将欲浮起的难堪压下,双手环胸,姿态高傲。
“你什么意思?”
“我跟你们声明过了,不和蒋文菲订婚,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她,和温伽南没关系,你还来找她威逼利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对我人生的控制?”
“控制?你真是不知好歹!”梁母几乎维持不住仪态与风度,指着梁聿修的样子,活像个刻薄的小老太太。
“你父亲当年把路都给你想好了,铺好了,你却背着我们改了志愿,非要去读那些没用的东西,非要去做生意,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
“穷人家的孩子巴不得父母有能力替自己铺路,你倒好,还看不上,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把你这个孽障生下来!”
梁聿修沉默地看着她,像是早已失望透顶,眼底甚至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须臾,他淡着声“也许吧。”
梁母一下被噎住了,脸色难看得很。
“总之,我跟你父亲和文菲父母的意思是,下个月就让你跟文菲正式订婚,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把这账记在温伽南头上,跟你父亲实话实说。”
一气之下,她挤出这么一句。
“那你去好了。”
梁聿修也不肯示弱。
母子俩不欢而散。
程鹤车上,温伽南喝了满满一瓶葡萄糖水,整个人才缓过来,有真切的,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的感觉。
她的呼吸又深又重,有时候几乎要衔接不上的架势。
感觉周围都是梁母的脸,一张张,重叠地将她包围,耳边三百六十度环绕着梁母的声音。
像那些年,她有时候睡觉做梦,都会被这种场景和声音吓醒。
温伽南感觉那种致命经历在被唤醒。
她不要,也不想再去经历了。
温伽南深深吸气的时候,嘴唇在微微发颤。
眼皮不经意掀起,发现程鹤正盯着她,清俊的脸上严肃又认真,隐隐还有些心疼。
温伽南嘴角扯开一个苍白的,抱歉的弧度“不好意思,又让你看笑话了。”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之间不用说这种话。”
程鹤把她的手拉过来,感觉她缓过来了才放下心。
说真的,他知道温伽南有脆弱的一面,只是她不想说,程鹤尊重她,但是真的亲眼看到了,心疼还是多过不可置信。
手掌被温度包裹,温伽南下意识像缩回,被程鹤眼疾手快握紧了。
他的声音很低“别紧张,都过去了。”
温伽南心头一紧。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容易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和定力。
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可抬眼与他对视,却又说不出口。
沉默了会,她点头“谢谢。”
程鹤想要将这个脆弱到令人无比心疼的女人拉入怀中安慰时,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温伽南的手机。
她一秒绷直了身体,反应过来,惊觉自己又开始草木皆兵了。
这是不妙的兆头。
接起电话之前,温伽南开始在思考,是不是需要再去找一下心理医生。
电话是程鹤的母亲打来的,她想邀请温伽南去家里吃饭。
“我跟小鹤说过了,本来让他同你说的,但那孩子非不肯,说不想给你压力。”
程母笑呵呵的,态度跟梁母大相径庭。
“嗐,哪有什么压力呢,我们呀就是很喜欢你,所以想请你有空来吃个饭,没别的意思,南南你不用紧张。”
温伽南嗯了一声,声音弱弱的。
程鹤就在面前,两人之间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米,他可以很清楚听到电话那边自己母亲的声音。
本来想伸手问温伽南把电话要过来,由他来拒绝自己母亲的邀请,但温伽南已经抢先一步,答应了他母亲。
“好呀伯母,您看下什么时间,再告诉我就好。”
“诶!好好,那伯母不打扰你了,先挂了哈。”
温伽南应下。
挂掉电话,面对的是程鹤不解探究,又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可以拒绝的,不用勉强。”
温伽南声若蚊蝇地笑了笑“不勉强。”
程鹤平静如一汪潭水的眸子深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