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柳阁的一路,祁知卿一直紧紧扣着江晚筝的手不曾放开,直至最终因伤势过重而倒在床上,他才不得不松开她。
猎影小心翼翼地剪开他伤口处已经与鲜血皮肉粘连在一起的纱布。
“这下好了,伤口又裂开了……”他很是无奈,“主子,您不是猫,可没有九条命啊!”
“放心吧,暂时死不了。”祁知卿竭力忍耐着伤口的剧痛,看向了一旁垂头不语,了无生趣的江晚筝,“你过来,帮我上药。”
命令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猎影本有些不放心,但见江晚筝却听话地乖乖走了过来。
“江姑娘,这里麻烦你了,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江晚筝面无表情默不吭声,祁知卿叫她干嘛就干嘛,但就是这种冷漠让他莫名有些抓狂。
她越是不拿正眼看他,他就越气,索性一把掐住了她喉咙,“你知不知道萱瑶是什么人?得罪了她,整个梁国再无你容身之所!”
“我死了岂不正好如你所愿?”被捏得有些疼,江晚筝也毫不客气地压住了祁知卿的伤口。
“嘶!”
下一刻,刚换好的纱布又变红了,而祁知卿失血过多的脸如同白纸一般,毫无生气。
“江晚筝,你就那么想死?还是说你以为你死了就能逃离这一切了?”
渐渐地,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妄图看清楚眼前的人,却最终只是徒劳。
“江晚筝,你哪儿也不许去……”祁知卿体力早已透支,声音越来越弱,说着便一头栽进了江晚筝怀里。
江晚筝哪里承受得住他的重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压在了身下,两人顺势倒在了床上。
瞥见一旁的剪刀,江晚筝默默将手伸了过去,但她没想到祁知卿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反而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
祁知卿身上很烫,他似乎发烧了,十指交缠的暧昧动作让她不由得一愣。
“……做我的女人,萱瑶不敢动你……”
是啊,他说的没错,得罪了权贵,她现在唯一能依附的只有祁知卿而已。
“……这一切总归因我而起,对不起。”
他继续在她耳边轻言,他的声音早没有平时的凶狠邪魅,反而如同邻家大哥般温柔。
有那么一刻,江晚筝心底莫名有些触动。
他终于对她道歉,一直以来,她所求不过如此,顿时觉得委屈无比,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划过她脸颊,滴落在了祁知卿脸上。
他慢慢睁开眼,松开她的手替她擦干了眼泪。
“……如果你愿意,就留在我身边。”
不知为何,只要一看到她落泪,他心底就会万分难受。
他与萱瑶有婚约,她留在这算什么?何况他不曾忘记过他所说的,他给不了她任何名分!
她江晚筝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做别人笼中的金丝雀!
她一把推开了他,祁知卿闷哼了一声后再没了动静,再一看,他的伤口湿红一片,她的衣服也被他的血浸湿。
……
一阵诡异的迷雾中,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声都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划过他的肌肤,直击他的内心。
“江晚筝!江晚筝!你在哪?”
他妄图拨开迷雾,可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
忽然,眼前一个东西忽闪而过,等他看清之时,发现脚边倒下的人正是江晚筝,而此刻,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入了她心口,她的眼神哀怨无比,又带着无尽的恨意,还夹杂着万般委屈,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捏住,他开始渐渐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四周的迷雾忽然又变成了冰凉的湖水,就在他几乎窒息之时,一只有力的手将他从水中捞起,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恨不得紧紧抱住这根救命稻草。
猛地一睁眼,江晚筝明亮的眸子就在他眼前,四目相视的那一瞬,祁知卿因噩梦而忐忑的心逐渐归于平静……
“再不放手你的伤口又要扯开了。”
江晚筝柔柔的声音传来,祁知卿这才蓦地放开了她。
“你怎么在这?”
她还穿着昨日的衣衫,难道是在这里照顾了他一夜?
“是你让我留下的,你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祁知卿眼底浮现一阵不安,他真的不记得昨晚做过什么了。
这时,江晚筝的手忽然伸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躲开,她却一把揪住他领口蛮横地将他拉到身前,“烧退了,应该没事了。我照顾了你一夜,好困,我要睡会儿。”
她说完便走向了旁边的床上。
“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床,猎影,给她安排……”话音未落,耳边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