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又不舍地站住,转头望着长廊下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想到要回京城,她忍不住摇头叹息,姑娘要不是出身韩家该多好,不然也不会过得如此辛苦。
而白书宁转身一边沿长廊散步,一边思虑回京的事。
其实回京城对于她来说,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虽然不知道本该死去的她为何魂穿在这个躯体,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但此举于她而言,算是离奇又莫大的幸事。
上一世的寒山寺,还是现在的寒山寺,都说佛能解因果,通三世,结果一切归于一个“缘”字。
了尘大师让她既来之则安之,从那刻起,她就知道她这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便要想着留下来日后的打算。
老庄园走水,深陷囹圄,险些丧命,不得不离京一年在桃花村养病,这一年的时间足够她了解这个世界生存的规则,适应现在这个韩家嫡女的身份。
此番回京,便是新的开端。
*
京城,韩府。
忽然“砰”的一声,打破院里的安静。
这天刚下过小雨,青石板地面透着湿,一位下人一不小心踩着湿滑的地面,整个人摔倒在地,手里端着茶盏没拖住,全都掉到地上摔得稀烂,吓得他顿时脸色发白。
韩府近些日子常有贵客来访,府里的下人进进出出,都有序不紊地在各处忙活着,面上未敢露出丝毫懈怠。
结果就他出了差错。
他一脸惊慌蹲下,快速地收拾地面的碎片,自然也划伤了手。
周围其他仆从听着声,齐齐望来,顿时目露同情。
虽说府里给下人的待遇还不错,也不会乱克扣月钱,可这打破东西定是要赔的,这一副刚刚新买来待客的上好茶盏,可是值不少银子。
他才进府不到半年,哪赔得起!
虽说韩府素来治家严厉,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规矩多,但每年依旧有不少人盼着进府某一差事。
这人分三六九等,这些在官家里当下人的心里也起了攀比心,自然也跟着分了三六九等。
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韩氏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名门,地位显赫又家风正派,这主子受人敬重,下人们出门在外面做事时,也跟着沾不少的光。
这韩氏虽是管教下人严了些,总之比起京中其他背地里发生不少腌臜的权贵,已然算是不错的高门大户。
后院的刘管事刚好路过,跟着声看向地上的下人,他眉心一皱,急匆匆赶来,见碎成一地的茶盏,神色立刻凝重,忽而眼眸一转,瞬间板着脸。
“废物!你看你毛手毛脚的,这点活还干不好,府里养你有何用!”
“刘管事,我……我错了。”下人扑通跪下磕头,含泪乞求道。
刘管事看了一眼周围其他旁观的下人,插着腰怒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做事!”
被他这一吼,看热闹的下人们纷纷离去,刘管事见周围无人,这才蹲下无奈低声道:“小泽,我跟你说了很多遍,在韩府做事要细心,尤其在侍君院里做事更要小心再小心。”
小泽低头垂泪,委屈道:“刘叔,小泽不是故意的,这打破茶盏的钱,大不了就往我月钱里扣。”
“往你月钱里扣?你知不知道这新买来的茶盏可是值不少钱,就你那点月钱……把你卖了也不够!我听说这新茶盏是侍君点名买进待客用,现在碎成这样,你说这要是被侍君知道,非得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小泽心里一紧,本早就知晓做错事的后果,现在又听刘叔这么一说,更是害怕得浑身发颤,彻底吓得瘫软在地。
侍君持家可是一向严苛,对犯了错的下人的手段更是不留情,之前就有个下人不小心洗破了一件普通衣衫,就被关进柴房饿了他三天三夜。
现在他可是摔坏了侍君最中意的茶盏,那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他本身胆子就小,赶紧扯着刘管事的衣袖,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挥泪如雨下,“刘叔,您可要救救我啊!不然……我可怎么办!”
刘管事面露愁容,知道这事难办,可他又不能不管,长叹一声,“唉!罢了,我尽力帮你想办法。”
小泽泪眼汪汪,抽噎不断,“谢谢,刘叔。”
“你我是同乡,孤身一人来京,又是我带你进韩府的,当初也怪我没能把你留进老主君院里,不然你……唉!现在你赶快将这里打算干净,我马上去老主君院里一趟。”刘管事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话音刚落,廊道里一位穿着藏青色的男子怒气冲冲走来,满脸透着身为豪奴的骄横与高傲,身后还紧跟着两个下人。
“这是怎么回事!”
文风正准备问话,一看有沐春园的人也在,顿时微微收敛神色,不过脸上依旧没好脸色,“哟!刘管事也在。”
刘管事站起身,亦回了个礼,“文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