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家乡菜……
我这辈子,都再也回不到姑苏了……”
“阿娘别这么说。”付绮月握紧她的手,“等您好了,我和夫君陪您回去探亲。您不是说,杳杳还有个舅舅吗?杳杳带您回去,找舅舅。”
盈雪还想说什么,一口气尚未出来,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付绮月连忙拍抚她的背脊,帮她顺着气。
“他啊……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太医来施针,给盈雪喂下了汤药。待盈雪睡下,太医请来谢麟、付绮月二人,叹息道:“侯爷、夫人,盈雪夫人就是这两日了……您二位,早些准备吧。”
付绮月闻言,身子一晃,险些摔下去,被谢麟伸臂一下揽住。
太医摇了摇头,背上药箱,出去了。
付绮月强忍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谢麟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安抚:“不怕,杳杳。我在这里……”
“呜呜呜……夫君……”她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扑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哭得像团可怜的小猫。
谢麟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等她哭累了,把人抱起来回了房。
半夜时分,付绮月惊醒过来,没了睡意,坚持去盈雪房中服侍。谢麟帮她穿好衣裳,陪她一起守夜。
这一夜,有惊无险,安然度过。
年初七。雪势愈急。
大片大片的雪随着风四处纷飞,扑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响。
盈雪难得起了个大早,精神头意外地好。
扶兰服侍她起身,付绮月亲自替母亲梳妆打扮。盈雪坐在铜镜前,注视着镜面上自己和女儿的容颜,笑道:“阿娘看着你,就想起自己十七岁那年。那一年……我刚刚遇见你父亲。”
付绮月替她梳头的手顿了顿,轻声说:“又提他作甚。”
“你呀,这个犟脾气,和我年轻时候是一模一样。”盈雪笑叹,陷在多年前的回忆里。
“那一年,我也才十七岁啊。你父亲南下外任,和几个同僚一起喝酒。我在楼上弹琵琶,一眼就看见了他。时至今日我还是不明白,那么多贵公子,我怎么就看上了他呢……”
付绮月默默地听着。她和付昆的故事,只有一个堪比话本子的开头,却没有好的过程和结果。情窦初开的少女爱上了风流倜傥的青年,如飞蛾扑火,不计前程。在如今的付绮月看来,当年的母亲无疑是犯了傻。但若易地而处,那个深陷花楼、无自由身的人是自己,她未必能比盈雪聪明。
盈雪有才情、心地善良,她只是太渴望一个痴心人,所以付昆三两句话,就让她心甘情愿地上了钩。
母女俩穿上了新年的衣裳,一身红色,喜气洋洋。缠绵病榻数月,盈雪格外喜爱今日能下地自如的感觉。
付绮月心中酸涩,强忍着不安和难过,陪着母亲在院子里散步。
屋子外冷得紧。雪花扑簌簌地往回廊中飘,冬风裹挟着刺骨的寒冷刮着付绮月的脸和手。
盈雪却丝毫不觉得冷一般,在女儿的搀扶下,慢慢地沿着回廊,欣赏着雪景。
“姑苏的雪,要比长安的美。”
她们驻足在云亭处,仰首望着天上的雪。
“[1]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盈雪低声喃喃,“姑苏的雪,落在白墙黑瓦上,不似长安的这般冷清……”
其实哪里的雪都是一样的罢。落在身上,都是冷的。只是心底的执念不同,自然也觉得雪也不同。
谢麟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付绮月和盈雪,走走停停,间或低语。
侯府经过简单的修整,很是干净。再加上谢麟御下有方,府中下人都格外讲规矩,把院子都打扫得很整洁。盈雪看了许久,不禁感叹道:“杳杳,侯爷对你很是用心。”
付绮月扭头往身后看去。
隔着纷飞的大雪,隔着数十米的回廊,他们对望着,甚至看不太清彼此的容貌。但在谢麟抬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刻,付绮月知道,他一定在笑着。
“侯爷对我……很好。”付绮月说,手心摩挲着盈雪的手背,“他不是父亲。阿娘,我相信他,你也信他,好不好?”
盈雪看了不远处的谢麟一眼,嗔她:“真是半步离不得夫君,羞不羞?”
“才不是呢。我都让他不要跟来了……”付绮月低下头,还是忍不住瞥了瞥。
盈雪见她这副小女儿情态,心里也坦然,对她说:“若是日后,他待你不好,也不要委屈自己,尽管走了便是。天大地大,离了男子还活不成吗?你这般聪明,千万不要学阿娘犯傻。”
盈雪从手腕上褪下玉镯,慢慢地套在付绮月的手腕上。
“这只镯子,我自小就戴着,是母家的信物。镯子内侧刻着“李”字,是我们李家没有散家前的东西。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去得早,那时候我年纪还小,被卖到了花楼,手里紧紧抓着这个镯子,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