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拾用余光观测柯芸的行动。
在确认柯芸正准备离开拍卖会现场后，她没有任何犹疑，立即动身跟上对方的步伐。
两个小时前，柯芸利用从黑市上获得的仿真机械蚊取走了她的血液。两个小时后，柯芸出现在黑市里……褚拾很难不将这两种行为联系到一起，思考中间的逻辑关系。
关键在于黑市。
今晚的黑市里一定有柯芸要见的人。
前面的柯芸拐进了左侧展厅的走廊。
走廊往左通向卫生间，直走则是消防逃生通道。
褚拾始终与她保持着五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在看到柯芸拐入走廊后也没有慌张，按照原来的步伐节奏，缓步跟上。
不同于脚步的稳健，她的大脑正飞速转动。
是谁？
柯芸要见的人是谁？
刚来到左侧走廊中断的褚拾突然停下了。
一方面是因为走在前面的柯芸在她的紧盯下凭空消失，另一方面是她感觉到有什么柱状的物品抵住了自己的脑袋。
那是一把手/枪。
枪口如此贴近，褚拾能清晰地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组长说得对，你真的很优秀。”柯芸的语调上扬，似是在笑，却听不出任何笑意，“要不是有人提醒，我不会发现你在跟踪我。以你现在的身手，三年内一定可以在联邦里爬到高位……当然，如果你不是个卧底的话。”
褚拾保持不动，语气嘲讽：“我们彼此彼此。”
柯芸手里的枪紧紧压住她的太阳穴。
如果此时手/枪不慎走火，褚拾猜测在彻底断气之前，她应该能看到自己飞溅出来的脑浆。
“钥匙。”柯芸的话语如同轻叹，“这样的生活，你觉得有意思吗？日复一日，任人操控。”
主语是钥匙。
柯芸现在是以烟鬼的身份在向她提问。
褚拾没开口。
她挺想送她一个白眼丸子。姐姐我正命悬一线呢，哪有心情和要杀自己的人讨论这种哲学问题。
“你想过这个世界的真相吗？你有尝试寻找过自己的信仰吗？你没有。”她的语气像是在探究人生的究极意义，字里行间充满了深沉，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柯芸，“你就是一把被人握在手中，没有自我的钥匙。”
褚拾觉得她前半段问得很有道理，不过后半段的咬牙切齿就不必了。
本人拒绝拉踩。
“你找到你的信仰了吗？”褚拾对此感到新奇，“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取走我的血液，但你今晚你到这里来是为了见某个人吧？他让你这么做的吗？还是说，他就是你的信仰？”
柯芸没有回答。她默默加重了持枪的力度，让枪口的金属环在褚拾的太阳穴上压出痕迹。
这种威胁并不会让褚拾感到恐惧，反而激活了她的战斗欲。
褚拾浑身肌肉紧绷，心头有股暗火在燃烧。
上一个有种举枪对准她的人，今天的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烟鬼，我们来打个赌吧。”她说，“我赌你不敢杀我，但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在柯芸做出答复之前，褚拾迅速抬手握住手/枪的枪管。
一时的慌乱让柯芸扣动了扳机。
“砰！”
没打中。
在柯芸开枪的前一秒，褚拾用左手擒住了她的腕部，配合右手紧握住枪管，使劲往上掰。
子弹随火花喷出的一瞬间，与枪声同时响起的是一道极其清脆的骨折声——柯芸的手腕被褚拾朝上拧成了九十度直角。
“砰！”
子弹射进了天花板里，留下一个显眼的弹孔。
秒速涌上的肾上腺素褪去后，柯芸才感觉到腕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她几乎要嚎叫出来，可抵在眉心的枪口让她强忍着咬牙闭上了嘴巴。
形势逆转了。
现在是褚拾举枪对着她。
这把手/枪刚刚射出了一枚子弹，柯芸能感觉到枪口的灼热。
还有褚拾眸中已然沸腾的杀意。
“我以为我们是同伴。”褚拾轻声道。
这其实是一句试探，她想借此试探出柯芸和纪零的关系如何。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柯芸多少有点诧异，“不管是在组织里，还是在小组里。钥匙，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同伴。”
“但你还是愿意称呼我为钥匙。”
四季酒店有实时监控，她们之间的对话会被全数收录。黑市保镖在枪声响起后也会马上赶来，褚拾能听见一大波脚步声正在靠近这条走廊。
柯芸完全可以直呼她的姓名，当初暴露她的身份。毕竟褚拾再怎么强，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把黑市里的所有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