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泣下血泪,跪伏在地上颤栗:“府君饶命,府君饶命啊,婢子……婢子不敢说谎欺瞒府君……”
“不必说了!”
何令儿扑过来跪倒在何晟面前,抱住他膝盖求道:“是我自己有事要和陈留王私下交代几句,不关玉翘的事儿……”
房中寂寂,只能听到二女的低声啜泣与哀求。
何晟怒极而笑:“你倒是会体恤下人,那你知道这种丑事一作,明日京城中便会传得什么样子么?光这个事把贴身侍婢打死一百次都不嫌多。”
“为什么?我又没碍到任何人的事?”
何令儿天真脑袋并不理解,自己命定要嫁与陈留王为妻,现下与他多说几句话,又怎么了?
每次阿耶见她不是唠叨就是生气,说她的那些话儿她觉得实在没有什么道理。自己头脑本来有限,若像他一般每日研究经史政事,读圣贤书,这般上进自己实在做不到,读不懂,想不明白。她现在每日开开心心,见了陈留王二人言谈也情投意合,只要保护他平安便好,又关其他人什么事?
反正她就快要嫁入王府了,日后做了王妃,阿耶还有什么不知足,还絮絮叨叨?
“你!你……”
何晟袍袖颤抖,他本最恨这个女儿懵懵懂懂,不谙世事,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怎么了?你是一国首辅,难道我还要考状元?读书做官?陈留王人品贵重,我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不好,这些贵胄王孙中,数他是个魁首,你们若是真为我着想,难道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何令儿蓦然住口,她情急之下,真心流露,说了太多闺阁女儿不该出口的话。
何晟连胡须都在簌簌颤抖,几乎戟张起来,一只手指向何令儿:“每日让你读书明理,看来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这样父母在,还能保你眼下无忧,若是哪一日父母护不住你,你这性情如何活得下去……唉……”
何令儿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心实话,也不懂阿耶为何如此愤怒。
往日里她还要辩驳几句,但此时看老父声音怒转黯淡,最后几乎带着凄然,心中一动,不敢再说话。
沉默半晌,何晟背过头去:“来人,将小娘子带下去打,改为禁足一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小娘子出内院。玉翘带下去……罚三十脊杖。”
两旁人皆唬得脸色煞白,有些书房外伺候的府兵平时也与玉翘相熟嬉闹过的,更是战战兢兢,但府君动了真怒,现下也无人敢说话求情。
三十脊杖,这是下了死手?
玉翘竟有这么大的罪过,这是替自己受的罚啊!
何令儿抱着何晟腿苦苦哭求,何晟面色铁青,丝毫不见容情。
何令儿心中绝望,难道能看玉翘死在当场?
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能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来人行声,衣着悉悉索索声,行礼声,侍卫纷纷问候‘夫人万安’,不禁心中一喜,又是一忧。
喜的是以阿娘有理无理搅三分的脾气,这一来多半她和玉翘有了生路。忧的是她这位阿娘一来,不知道情势会如何发展,万一控制不住,只怕生路还不如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