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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难越(1 / 3)

是夜。

主卧中,还亮着一豆灯光,姜渊披星戴月赶回家中,随意垫了点蒸饼麦粥,而后和沐燕心进了卧房,就着那点灯光说事。

“今日究竟所为何事?”

沐燕心亦为武将之女,是个急性子。房门一关上就迫不及待问道,“城门居然开始盘查,那谢留行也说了句,京中不太平。如此不明不白,叫人不得安心。”

姜渊在金明园脚不沾地忙了一日,没料到她们居然见过那个金贵女婿,遂问前因后果。

沐燕心把日间发生之事,捡了重要的告知于他。

姜渊愤慨了几句。但又想到,何禧派人来向他宣旨贺喜时,亦隐晦提了几句,叫他莫要太将此事放于心上,圣上自有裁决。

他便是放在心上又有何用?难不成去将永兴公主打一顿。

想到这,他叹口气,又问,“谢使君还说了什么?”

毕竟尚未成婚,他还是按照习惯称呼对方官职。

沐燕心摇头,“只提了这句。许是因为身在外间,怕言多有失。”又催促夫君,“到底所为何事,莫再卖你那臭关子。”

姜渊又是一声长叹,“兹事体大,寤寐次于圣心。”

他近年来在卫尉寺治下的武器署当直,掌祭祀朝会及圣上出巡所用之卤薄、仪仗、旗鼓等等。故而从一开始便身处要紧位置——今日事发前,还恰好升为卫尉寺丞,虽仍是个微末小官,且圣上有心隐瞒,终究让他窥到一星半点蛛丝马迹。

“今日并非公主吵架,而是在汀兰台下,发现了十九个金丝楠木制成的枪头,都用泥银涂成寻常银枪头的样子。只是,上面有些纹路,令圣颜骤变。”

而后,他以指沾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图案,又在上方两侧各点上一点。

“这是何物?”

沐燕心未曾见过。如何这样一个龙不龙,蛇不蛇的图案就能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见夫人恍然未觉,姜渊默不作声,提指蘸水,又在边上写了一个宸字。

似是平地起风雷,沐燕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九年了。自长公主遇刺身亡,江山易主,直到今日,这还是头一次,与她有关的事物再现天日!

“这是真的?”她难以置信,“但凭这个印记,就能证明是她吗?”

姜渊沉沉颔首,“旧朝,女……皇后首开武举,我与长公主同为生徒,师出同门。后继位家主,又受其提拔,为她副将两年。后我调任蒲州驻军,私下与她,其实一直都有联系。”

他的父亲姜赟,因涿州大败而锒铛入狱时,正处于高祖之子,文帝萧盈的执政末期。他无心国事,终日沉湎于太子萧冕意外堕马而崩的痛苦中,最终积毁成疾,连上朝都难以为继。与此同时,高祖为了稳定江山而一手提拔的“景和八家”,却突然发难,要求改立三子晋阳王为新太子,大有挟晋阳王架空皇权之势。

一度酿得满朝风雨,廷臣互相对立,以至于在垂拱殿大打出手,甚至血溅当场。

是陆皇后站了出来,力挽狂澜,稳住皇权。

而她最后更是逼得弥留之际的文帝禅让,自己登基为帝,重振朝纲。

她一边清洗景河八家,一边不断发展自己的势力。姜赟便是由此得以释放。

然而他已垂垂老矣,兼心灰意冷。猝然离世后,女帝又将姜渊推上舞台。

只因姜家祖训,无关立场,赤胆忠心。

姜家自开国以来,都绝不参与党争,只做为国尽忠的清流朝臣。而姜渊,亦是长公主从前在军中的同袍。

女帝明面仍旧他把当做清流使用,暗地里却将他推向长公主阵营。景河八家在国中根深蒂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无法完全弃置不用,只能勉力平衡,且提早为长女继位做准备。

姜渊是她留给长公主萧元宸的底牌之一。

再加同袍之情,他们的私交其实很不错,甚至萧元宸喜获麟儿,他于驻军中也不忘传信贺喜。

他没有安排留在京中的夫人儿子代为赴宴。明面上他们只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长公主也给他回信,还在其中提及,她的晔儿出生便不同凡响,左臂内侧有一胎记,神似龙行,栩栩如生。

后来她更是将这个形状刻在自己惯用的长枪枪头之上,以做自己的标志。只是这件事同样隐蔽,除去姜渊,和她身边最亲近之人,无人知道这个纹案因何而来。

就是洛水枪头上的图案。

听得夫君徐徐道来,沐燕心震惊不已。

她从前只知夫君私下与长公主有些往来,但不知竟深入至此。

“姜渊,”她叫他的名字,眼泪却不受控制,滚滚而下,“你如实告诉我,焘儿,照儿,然儿,他们的死……是否与此有关?”

这么多年,这一直是她心中最痛的地方。如一个巨大而始终腐烂的伤口,每一天,每一秒,都在不断吞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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