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山雀的左手是我砍伤的,我知道伤在哪里,今天不从他嘴里问出实话,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温乔,这里是王府,你想干什么?先将他带回客房,让蒋以泉看了再说。”李景宣皱起眉头,心绪不宁道,“现在他身上有伤,先治伤再说。”
温乔这才注意到身边的情况,好在武康和其他侍卫都站在门外,没有人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李景宣蹲下身,抱起孙传尧,说道:“温乔,你去叫蒋以泉过来,我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和武康说孙传尧受伤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随便说些什么,别让其他人起疑心。”
温乔不甘心地回应了一声,牵马走到门外。
一个时辰之后,蒋以泉和阿吉来到王府前厅。蒋以泉其实是不想来的,但是温乔脸色不太好看,几乎是生拉硬扯将自己和阿吉带到马车上,结果马车又跑得飞快,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了王府。
温乔走进前厅,将蒋以泉带出来,随后转过身看到阿吉也跟了出来,不容置疑道:“殿下说,你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
温乔年幼的时候,蒋以泉就在武德殿见过他,此人虽然样貌轩昂,武艺精湛,脸色却总是冷峻淡然,拒人千里。温乔小时候,因为父亲战败突厥将士,受刑降过职位,所以四处受人冷落,好在李源太子待他亲如兄弟,他也对李源也很忠心。当时温乔还小,能够这样记恩,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阿吉见到温乔却并不怕他,还说温将军是好人,这到挺让人感觉到意外。
蒋以泉无奈道:“阿吉,你在前厅等我,我马上回来。”
阿吉点点头,回到前厅等着。
蒋以泉跟着温乔来到后院,温乔指了指客房,蒋以泉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穿过走廊,走进客房。
蒋以泉看到李景宣坐在桌边,桌上放着酒瓶和杯子,屋子里间的床榻上躺着一位少年。
李景宣看到蒋以泉,也没等蒋以泉行礼,便开口道:“蒋医官,本来不应该急着叫你来,但是孙传尧左手受伤了,伤得应该挺严重,你还是去看看吧。”
蒋以泉走了过去,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位少年,身上盖着薄薄的被褥,外衫还没来得及脱下,发髻松散,面容苍白,之前痛苦挣扎的表情仍然有几份残留在脸上。
蒋以泉回望李景宣,见对方没答话,想着眼前的少年应该就是孙传尧,缓缓坐下身,拿起少年的左手,搭着腕脉,恍惚之间出了神,脸色惊异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李景宣将蒋以泉脸色的变化看在眼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淡然道:“蒋医官,你不是也觉得他和李源长得很像。”
蒋以泉握着孙传尧的左手,将手臂抬了起来,轻轻撩开衣袖,紫红色的血迹和淤青几乎覆盖了整个手肘,这是旧伤没有医治,又碰上新伤的缘故。一处是刀柄的砸伤,一处是刀刃的砍伤。两处伤,伤得都很蹊跷。
少年自幼习武,身上还受着严重的刀伤。蒋以泉知道,这种时候必须缄默其口,不要多问。不过从脉象来看,他和自己一样拥有龙炎血脉。这个秘密也不能对李景宣说,两人互不干涉,算是扯平了。
蒋以泉对于李景宣的问题不置可否,看着桌上的酒瓶和酒杯,奚落道:“殿下,你以前从来都不喝酒的。”
李景宣沉声道:“我现在开始喝了。”
蒋以泉将孙传尧的手臂放回到棉被下,细心地塞好被角,说道:“这小子手上的伤想要医治,不难,外敷创伤膏再加上内服草药,耐心给它一些时间就能痊愈。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王府的下人,他的命对殿下来说无足轻重,希望殿下怀有一念仁慈之心,让我将他的伤治好,否则旧伤成疾,好好坏坏,将来要为此吃很多苦头。另外,殿下也不用思虑过多,天下长得像的人很多,你何必使个绊子跟自己过不去。”
蒋以泉见李景宣没有答话,接着道:“殿下,你也要当心,饮酒过度不但伤神损寿,废筋骨,还容易让人神志不清。你的前途不比他人,日后,若是当了皇帝,可别变成和你父亲一样的人。”
李景宣冷笑道:“我变成父亲那种样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蒋以泉眼中流露出不屑的神色,说道:“这样的皇帝当久了,军民造反,宫廷里再发生政变,你的下场就不好说了。”
“不好说?会很惨,会比我大哥更惨吗?”李景宣笑得哀伤,接着道,“我抢了他的太子之位,如果他活着肯定是第一个想杀我的人,一刀一刀捅在我的身上,慢慢折磨我,也总比现在这种局面要好得多。”
两人陷入沉默,李景宣继续喝着酒,蒋以泉望着孙传尧看了很久,才避开视线。
良久,李景宣才说道:“放心吧,他用龙血草救了季彦,我能拿他怎么办,你先治好他手上的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件事你心里清楚,你,我,温乔之外不要多说,朝廷之内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我们不能再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