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四年冬至,淮章城街上空无一人。云卿身着一袭白衣。她的肩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毛大氅,这件大氅是他的窈窈用绣了一个多月的绣品换来的。云卿的怀里抱着一把桐木琴,一步三回头的向城外走去。宫里的火越烧越大,滚滚浓烟向天上飞去。云轻失落的低下头,轻叹:
“唉,窈窈,你被永远困在这宫墙之中。这世间,独留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
忽地,云卿好像下定决心一般。将身一转,决绝的坐在了雪地上。云卿把桐木琴放在腿上,婉转的琴音从她的指尖流出,为这白茫茫的世界增添了悲凉。云清边弹边流泪,心里想:
“窈窈,你听到了吗?这阙曲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本来想等到你生辰那天弹于你听。可惜啊,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窈窈,你慢些走,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到时候,你就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一曲终了,云卿起身。毅然摔碎了那把和他一起长大的桐木琴。云卿取下了琴弦,走到一棵老树下。她把琴弦系在树枝上,打了个结。云卿把脖子套在琴弦里,当琴弦勒破脖子的一瞬间,她大笑道:
“窈窈啊,姐姐来找你了,以后---”
话音未落,云卿便没了声息。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喷洒在雪地上。雪地上瞬间绽开了一朵朵鲜艳的血花,这苍茫的大地上,更加触目惊心。云卿终于解脱了。它冲破了世俗的牢笼,与她的窈窈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离。这一天,月亮仿佛挣脱了乌云的束缚。悬挂在天空上,散发出明亮的光久久不灭。月光映射下那一朵朵鲜红的“花”,也热烈而妖冶的盛开在雪地之中。
故事还要从永丰十九年冬至,沧澜的那场叛乱说起。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可被朝廷派出的精兵强将很快镇压。在处置战俘的时候。朝廷明文规定:满14周岁男子尽数流放。女子收入辛者库为奴。
这么多人中,可唯有一人例外---她就是沧澜知府云同昭的女儿云卿。云卿的父亲与兵部尚书是老相识。兵部尚书可怜年幼的云卿,碰巧宫里乐坊缺人,云卿又会弹古琴。所以兵部尚书走了好多关系,终于把云卿塞进了乐坊,这也算是了了老朋友的一桩心愿。
云卿进宫的时候才12岁,她被安置在了离永巷最近的一间小屋子里。她的脚上戴着镣铐,坐在破败的榻上,一言不发。云卿不哭,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她亲眼目睹爹娘被叛军杀害,倒在了她的眼前。那一刻,曾经那个温馨和睦的家支离破碎。她泪如雨下,可嘴被死死捂着,说不出话来。她表达情绪的方式只有弹琴,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云卿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可有一天晚上,云卿正蜷缩在角落里睡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云卿瞬间警觉起来,像惊恐的小兽一般,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大门。云卿等来的不是贼人,而是两个可爱的小娃娃。他们是姐妹俩,大一点的女孩约莫有八九岁,歪着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小一点的小姑娘约摸三四岁,躲在姐姐身后,同样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她。姐妹俩相视一笑,直接走进了云卿的屋子。两人径直走到云卿面前,云卿诧异地问: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她们没有说话,那个大一点的女孩问小一点的女孩:
“予儿,东西呢?”
那个叫予儿的小姑娘听话,立马从头上拔下一把铁簪子,递给了那个大一点的女孩。那女孩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把云卿脚上的镣铐给打开了。云卿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嗓子却干得说不出来话。这时对面的女孩开口了:
“我叫乐窈窈,今年九岁了。我旁边的是我小妹妹予儿,你也能叫她平安。我们听说宫里新来了一个琴师,好久以前就想过来看看。哦,对了,琴师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你饿吗?你渴吗……”
云卿听到这么一大堆的问题,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回答。突然云卿的肚子一阵巨响,使空气瞬间凝固住了。乐窈窈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云卿也愣住了,气氛一时之间极其尴尬。乐窈窈好像反应过来了,拉起平安的小手就往外跑,很快两人就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中。
云卿舒了口气,转了转被镣铐弄疼的脚腕。她正准备重新入睡,才刚刚躺下,两个小孩又跑了回来。动静大的把云卿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云卿有了情绪,可看到乐窈窈手上端着的栗子糕瞬间“偃旗息鼓”。乐窈窈把栗子糕递给云卿,笑眯眯的说:
“姐姐你一定饿坏了,这栗子糕是我给十弟绣肚兜母后奖励给我的。母后的手艺天下一绝!快吃吧姐姐!”
云卿从乐窈窈手中接过栗子糕,几乎是塞,才把栗子糕送进了嘴里。她属实饿了,一盘糕点,不一会儿就被扫荡一空。乐窈窈给平安使的眼色,平安见状,赶紧把粥端了过来。乐窈窈把粥吹凉,一口一口喂给云卿。云卿喝着喝着,忽然落下了眼泪,这下该乐窈窈慌了。乐窈窈赶忙放下空碗,手忙脚乱的安慰她。过了好一会儿云卿顺过气来,她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