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鸿一把拿过容函手里的托盘,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
“那我能像你一样,骑着马在院中溜达吗?”
“府上马都认主,您要想骑,我可以带枣骓载您遛一遛。”
马棚在前院,殷鸿走到觉得离萧容瑄近的地方了,腿又有些发软。她本想抓容函衣袖,见容小刀在院中扎马步站桩,又连忙撒了手。
昨夜打不过这个小丫头已经够丢人的了,她可不想被她嘲笑。
容小刀不知道在那里扎了多久,额上全是汗,见她们走进来,也只略略抬了抬眼睛,身体纹丝不动。
“世子在罚她?”
容函走进棚中去牵马,仍旧是昨夜去银宴坊接她的那匹红棕色骏马,想来就是她口中的枣骓。
容函道:“硬功夫是实打实磨出来的,世子是在教她。便是我,也是这么从世子手里磨出来的。”
殷鸿抬眼去看。那马棚不大,旁边还站了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黑色的通体没有一根杂毛,油光水滑,足有一人半高,白的那匹身量略小,还没成年。俱是威风凛凛。
“你功夫也是世子教的?你们俩看着年纪差不多的样子。”
容函将枣骓牵出来,扶她上马,道,“世子比我稍长一些,我们都小的时候,她在外面学了功夫,夜里回院中便把白日所学都再教我一遍。”
“世子还有小时候?”殷鸿道。她在脑中想了一遍,实在想象不出年岁不足的萧容瑄会是什么模样。
“是人都有小时候。世子小时候和现在一样,都很爱笑。”
殷鸿眼前浮现出萧容瑄那散漫的,残忍的笑容,想起那晚的刀光和惨叫,只觉得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她瞅见容函那一脸似有所怀的表情,暗暗摇摇头,心里道一声愚忠。
容函手按在马鞍上,正待一跃而上,又似是想起什么,绕到马头前牵了缰绳,道,“我牵您走。”
殷鸿也想起来昨夜被她缚了手,押在身前的情形,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这枣骓威武却乖巧,让容函牵着,虽驼了个陌生人,仍安安静静走着,马尾一甩一甩的。
两人慢慢在院里溜达起来。
院墙外有脚步响,殷鸿听力卓绝,比容函早一步听见。
萧容瑄背着手从院门口踱进来,容函一把把殷鸿从马背上抱下来,摆在地下,自己撩袍单膝跪了。
萧容瑄略点一点头,踱到容小刀跟前,背着的手上拿着一根细细的枝条,突然一扬手抽在容小刀小腿腹上,低声呵斥道,“抖什么!”
殷鸿眼睛都瞪大了,容小刀不动如钟,哪里看出来抖了。
容小刀嘴唇抿得紧紧的,仍旧扎在那里,微风都吹不起她的裤腿。
殷鸿又想起昨晚那一瞬间的拳掌相击,容小刀下盘坚实,内力深厚,武功明显在她之上。
如果自己也在萧容瑄手下熬过这么一遭,也能有这样的功夫吗?她突然这样想。
她骇笑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身边的容函已经起身,跟随萧容瑄进大堂去了。
容函在萧容瑄面前垂手而侍。
“大半年了,”萧容瑄道,“你怎么回事?”
容函看了一眼萧容瑄,又重新低下眼睫。
萧容瑄喝了口茶,往容函膝盖上来了一脚,“你再这么别别扭扭的给我找不痛快试试?”
容函挨了一脚,没跪,低着头,眼睫毛轻轻抖了抖。
殷鸿听不清堂中两人在说什么,她看一眼打开的院门,又看一眼站在那里的枣骓,在心里盘算夺门而出的胜率。
殷鸿想起前一夜的事。她低声朝枣骓道:”我骑着你冲出去,不到被侍卫阻拦的地方你就会自己掉头回来了,是吗?”
枣骓瞥她一眼,自己走回马棚吃草去了。
殷鸿无可奈何。
她走到容小刀站着的那排桩子之前。
木桩不高,只到她的腰间,她不纵身便可上去,但是照萧容瑄要求的那种扎法,不到一会儿就会力竭而落。
她瞅着容小刀,过了一会儿,问,“不累吗?”
容小刀瞥了她一眼,嘴抿得更紧了,一声不吭,专注于调整自己的内息。
堂中又飞出来一粒碎石子打在容小刀小腿上,萧容瑄远远道,“别四处乱看。”
殷鸿咂舌,忙从容小刀身旁绕开。
有侍卫从门口端着食盒进来,看殷鸿一眼,似是在犹豫该不该交到殷鸿手上。
殷鸿远远看着,见那侍卫高鼻深目,眼瞳在阳光照耀下,竟显出一种似褐似红的颜色来。
殷鸿正诧异,容函从堂中走出,接过食盒,道一声,“景之,有劳。”
那侍卫行了个礼退下了。
容函捧着食盒,示意殷鸿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