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温贺也没报太大希望,毕竟妃嫔们在各宫中一般都有专门负责自己吃食的厨子,专门去找司膳司去做膳食的情况也有,但这是那些位分较高的妃子才有的权利。
所以是少数。
惠安妃位列妃位,又逢圣宠,虽然近些时日因为南诏装聋作哑的事情,承安帝对其冷落些许,但支使司膳司去做膳食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偏偏事情棘手的地方在于惠安妃是南诏人。
南诏和北梁的饮食文化有着天南地北的差异,因此,惠安妃的膳食多由当初从南诏自带的厨娘负责,极少派人去司膳司。
不抱希望是一回事,顺着往下查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是温贺本来没想自己过去,楚闻年却悄悄摸摸地踢了他一脚。
楚闻年低声提醒:“莫忘了,死的人可是惠安妃。”
温贺一拍脑门,顿觉恍然。
惠安妃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事本身就是一个蹊跷。
说实话,林皇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不至于拎不清轻重,选在这时候杀惠安妃。惠安妃的死如果真和她扯上关系,对她自己,对林氏,甚至对整个北梁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林皇后能坐稳凤鸾椅这么多年,让承安帝挑不出错处,定然不会是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蠢货。
楚闻年只是借用了一些江湖伎俩模糊了容貌,但若让有心之人仔细去瞧,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的。所以,楚闻年碍于身份,不能到处在皇宫跑,温贺便自个领着几人去司膳司调查一圈。
不曾想还真让他查到了一些。
宫人说,今晚惠安妃派身边的侍女来司膳司要些香兰叶用来做糕点。
香兰叶是舶来品,在北梁属于稀罕玩意儿,现在如今南境正在打仗,能流入北梁的香兰叶更是少得可怜,司膳司中的香兰叶存量也只有那么一些。
刚好长庆宫那侍女来的不凑巧,最后一点香兰叶永乐宫做了新式糕点,用作晚膳。
说到这,温贺忍不住问:“今晚皇后娘娘不是要去东宫吗?为何还要嘱咐你们备膳?”
宫人如实道:“贵人们的事情奴婢们只照做,不多问。”
温贺思量片刻,大致猜出由头。
他略感好笑,林皇后竟然防顾渊防到如此,竟然连东宫里的东西都不敢吃。
还真是母慈子孝啊。
温贺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下问:“之后呢?”
宫人面露难色,犹豫半响,才吞吞吐吐说了下去:“奴婢们谁也不敢得罪,于是便自作主张,把那份用香兰叶做成的糕点分成了两份。”
话落,又忙不迭地跪地,哀求温贺不要把此事告诉皇后娘娘。
兹事体大,温贺还没弄清局面的时候定然不可能轻易答应对方什么,只是道:“在此之前,永乐宫的人有没有接触过那份糕点?”
宫人点头,忐忑道:“一份的量分成两份,永乐宫的人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奴婢们只得说在皇后娘娘吩咐之前,长庆宫先一步来了,同样点名要了香兰叶。”
这样一说,直接颠倒了先后顺序,而永乐宫的人又是先来司膳司取的糕点,一听是长庆宫先要的香兰叶,自然是不大乐意让步。只是林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若是因为这种事情和惠安妃起了争执,传出去之后,定然是贻笑大方。
所以,永乐宫的人便要求先选糕点 ,挑挑拣拣之后,才把剩余的部分留给了长庆宫。
等惠安妃派人来取糕点的时候,司膳司便将真正的事实说了遍,长庆宫的人是后来者,本就理亏,所以便没计较什么。
温贺不由多看了那宫人几眼,心有感慨:果然啊,能在皇宫安然活下去的,定然都是人精。
温贺把能问的都问了,确定了永乐宫的人在长庆宫侍女取走东西之前,就已经接触过了糕点。
只不过这样看来,林皇后身上的嫌疑似乎又坐实了些。
但糕点掺毒这事,司膳司内部也有嫌疑,温贺命下属把凡是碰过糕点的人统统暂时关押起来,后又去永乐宫,问林皇后要走了那名取糕点的宫人。
林皇后态度坦然,听了温贺的请求之后甚至没有为难他,只是淡淡道:“本宫的清白眼下全系在了温侍郎身上,还愿温侍郎能给本宫沉冤得雪。”
如果惠安妃的死真和林皇后有关系,温贺定然会使尽浑身本领把林皇后摁死在了凶手的身份上。
但若真是没有的事情,温贺也不至于无中生有。林家人不是泛泛之辈,若温贺真的那么做了,搞不好一个差错,就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所以温贺面上恭敬,回道:“自然。”
带走了那名嫌疑犯,温贺没着急去审问,转而回了趟长庆宫,他担心楚闻年自己在那儿会出什么事。
顾渊还在殿外等着,温贺匆匆行礼之后,便直径进殿。
温贺和顾渊讲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