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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目瞪口呆，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人是楼南。
一大早赵老师就把他们叫醒，赵老师今天有个大花的晚间红毯跟妆，地点在外市，去机场前先帮他们改装。楼南的脸脖子胳膊涂上深皮底色，两条胳膊贴了些纹身贴纸，修了眉形，戴了假发，穿了件无袖黑T加阔腿牛仔，扣了个单耳塞，胳膊夹个涂鸦滑板，再弄个V脸黑口罩，看着像个刚进大学的。
形象的确挺唬人，但多看几眼还是能看出楼影帝的端倪，没想到楼影帝动了几下。
低头，背有一点驼，规律地抖着腿，看手机，把手机塞进裤腿裤宽大的侧袋没几秒拿出来，偶尔抬起眼，似乎在看看周围，其实什么也没看。
裴川看不到楼南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就连和裴川对视，楼南也只是皱了下眉，似在回忆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这个人，随即低头继续看手机，毕竟一个选秀熟面孔对一个大学男生来说太不重要了。在裴川化妆过程中，他不耐烦地刷手机，哼跑掉的抖音歌，照镜子摆弄头发，动作越来越不耐烦，他完全融进了今天的角色。
裴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刷了自然色粉底，耳后贴了个黑痣，下胳膊点了个颜色淡一些的小痣，鼻梁和周围皮肤画出一些雀斑，倒和他浅色的卷发很搭，他想象自己像楼南那样表演一个大学生，却只想到一些有限的动作，就算他把楼南刚才所有的表情动作做上一遍也显得刻意。
原来这就是天生的演员。
“你怎么了？”楼南问。
裴川不太想说，又觉得楼南对自己有什么说什么，他没必要藏着。于是说：“你演技太好了，真是天生的演员。”
“废话。不然老纪能签我？”楼南笑道。
“我想普通的演员就算努力一辈子，也没法演得像你这么自然。”裴川说。
楼南没想到裴川会对他如此坦白，他们真正认识不过三十多个小时，也算交浅言深。他本来想随口吹几句牛，见裴川脸上不掩饰的羡慕和失落，不由说：“不是。”
“欸？”
“好演员不都是天才，演员是一种职业。”楼南认真道，“我说你能红，就是看中你的演员天赋。”
“天赋？”裴川从不知道自己还有演戏天赋。
“没错，演技可以学习，培养，锻炼，打磨，但你身上的那种共情能力是少有的。你真正能理解每一个人心里的想法，理解他们的苦衷和愿望，你不会表达，但这种特质却能通过你的眼神和肢体语言传达给别人，引发他们深刻的共情。为什么你能在选秀中得到那么多人的打投，同期很多选手也有悲惨故事和被打压的经历，为什么是你？因为你就是比别人更能让留意你的人共情。这种特质触不到说不清。今后的你可能不会像我一样将某个人物演得惟妙惟肖，但你有塑造人物的能力，只要导演和本子对头，你就一定能演出令人过目不忘的角色。”
裴川闭上眼。
那种感觉又来了。
因楼南的一句话，一段话，血液几近逆流，激动得全身都要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以了，你们走吧，我也要出门了。”赵老师收起他的化妆工具，裴川连忙道谢，也掩饰了他不知该怎么对楼南道歉的尴尬。
“走吧，出去吃个早饭。”楼南说。
裴川不放心地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他没有楼南的演技，托造型的福也算大变活人，他们俩夹着滑板进了电梯，步行去饭店包间吃早餐，人来人往，有人注意到他们，也只因为他们的身高和还算有型的身材，裴川尽量表现得像个大学生，比起嘴巴里唠叨单押不时一声“艹，不对”的楼南，裴川力不从心，一路被楼南笑话。
他们在等车的广场滑了会儿滑板。
“你技术还不错。”楼南是滑板高手，但他没玩高中时那些高难花样，他现在就是个听嘻哈穿阔腿装模作样踩滑板的耍帅男生，脚下动作故意不太利索。
“这就是完全融入角色吧。”裴川想。
裴川又想，等下先送走楼南，他不叫快车，去坐地铁，找个大学生盯着观察，今天反正没事，他可以一直观察不同的大学生。最近他没通告，他可以天天观察不同的人，手机记下心得，回去对着镜子模仿，录像找问题……
他一下子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门是楼南给他推开的。
他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哪怕他知道自己会紧张，不知多久才能克服这种紧张。
几个年轻女孩从后面走过来，一个女孩的手机开了公放，她们经过，裴川听出了旋律，那是楼南写的歌，在他们乐队第一张专辑里。
裴川假装请教滑板动作，楼南低着头教学，女孩子们经过时看了几眼，没认出唱歌的人。她们轻轻跟着哼。
“你的歌迷。”待她们走远，裴川说。
“你听过我们的专辑？”楼南问。
“听过。我高考那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