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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那些剪辑音频时，裴川冷静得很，想的也不多。
他和公司签的合同虽然死，但有基本月工资，哪怕被那个有公司后台的二代报复雪藏，他也饿不死。他将音频里二代骂其他人的部分全剪掉了，只剩他自己，在当时的他看来，他好歹是个大学生，另谋出路比那些初中毕业的练习生容易些。
他按下发送。
他终于知道演艺圈是一个多么玄幻莫测的地方。
那些音频被对手公司大肆渲染传播，对手公司本打算借机打压裴川公司的选手，很有唱跳天赋的二代也的确被骂得差点退赛，但谁也没想到最终得益者竟然是裴川。当裴川被二代不断报复，他的打投突然爆发式增多。
他突然拥有了一大批粉丝，这些为他花钱的人既不喜欢他的唱也不喜欢他的长相，更不可能喜欢他那讨人厌的人设。这些粉丝有男有女，有学生有已经工作的人，当他们听到音频里一声声充满优越感的谩骂，他们突然与那个被骂的人共情了，他们有多厌恶那些有后台有背景有恃无恐的人，就有多想掏钱将没有背景只能顶着不讨喜人设默默挨骂被泼了一盆又一盆脏水的裴川送出道。
因为裴川将其他选手挨骂的部分剪掉了，这些票数全部集中裴川身上。这也导致同样被骂的没有背景的选手们认为他很阴险，裴川没法解释。所以他在公司里没有关系好的艺人，业界风评一路走低。
“原来是这样。”楼南第一次知道这些内幕，难怪裴川能被打投出道，后续却没有数据，没有流量，没有购买力，也就没多少资源。
“对。”裴川不由笑了。人们基于同情义愤投他成团，却没有精力也没有真正的喜爱继续支持他，出道便是他们胜利的终点，胜利了，人群在欢呼之后就会回归自己的生活。当然还有一部分粉丝留了下来，她们或喜欢裴川的歌或喜欢裴川的性格，选秀时那种“裴川是不是又被欺负了”的思维模式还留着，因此她们特别好斗。
“所以她们和裴门不是一回事？”楼南问。
“不是。”裴川说。
裴门的出现是二次元一点点累积的，一开始裴川的粉丝们很反感，后来经纪人柯伊伊发现有利可图，让大粉稍加引导，粉丝开始接受裴门，不再去骂文手画手，转而和那些与裴川组CP的明星死磕。
“我也不知道裴门为什么这么有名，可能就像你说的，我画起来比较简单，有人上相，我上画。”裴川说。
“不是。”楼南说。
“欸？”
“你和你经纪人怎么连语气都一样？”楼南的口气有点不悦。
“什么？”
“没事，说说你经纪人吧，挺厉害一小姑娘，就看她今天给你要安保的劲头，你的资源怎么还这么差？”楼南说。
“这不能怪伊伊。”裴川说。
楼南撇了撇嘴。
裴川没留意，说起柯伊伊遇到的倒霉事。柯伊伊本来当艺人助理，因工作表现出色开始带艺人，却因性格过于要强得罪了一位高层的情人，又因为拒绝职场骚扰得罪了另一位高层，于是本该由她负责的两位艺人被分给其他经纪人，公司给她塞了四五个歪瓜裂枣，让她自己看着办。裴川就是歪瓜裂枣之一。
能签约的肯定不是长得丑的也不是实力为零的，只是这几个人或者包装思路歪到天边拉不回来，或者被黑料压得翻不了身，或者性格实在古怪难以沟通，还有裴川：选秀出道后续无力看不到任何前途。柯伊伊要强，越是困难她越不会一走了之，说什么也要争一口气。她没有资源，就想出一堆歪门邪道的法子搞活这几匹死马，后来这几人赚钱的赚钱出名的出名，裴川是其中混得最差的——最差也有裴门。他和柯伊伊脑子清楚，二次元和三次元不是一回事，必须保持距离。但看着那么大一扇裴门死活进不去，除了弄点炒CP合作没有其他作用，他们也和粉丝一样扼腕。
“现在伊伊的能力得到公司承认，公司让她带两个歌手，都是优质潜力股，但她能接触的资源仍然有限，没几个能放到我身上。”裴川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楼南一脸恍然大悟，好像有个一直不清楚的问题终于想明白了。裴川不理解楼南这个表情。
“我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首先要解决你的问题。”楼南说。
“我的？”
“对，你的问题，你努力，心态好，但你没野心。”
裴川噎住了。
楼南又一次盯住他，目光犀利：
“你将你现在做的一切视为工作，但这是演艺圈，是娱乐圈，没有野心的人就算出头也走不到最后，你必须确定你真的想立足这个圈子发展下去，然后……你最少也要拿出你经纪人的那股狠劲儿才能战胜对手，得到无数人争抢的机会，你现在做什么呢？天天看书看电影健身，你以为别人会认为你认真？他们觉得你傻透了，公司的人只会嫌你白吃饭后悔签了你，你的经纪人早晚会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