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上海，没太研究过地理，只是在去韩国之前从小默认了冬天也会下雨的现实。
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世界，以及桌子上那份元旦放假公告才反应过来，这一年又快宣告终结了。
嗯，快圣诞节了。
看着办公桌上的可达鸭音乐盒，我起身伸了个懒腰，犹豫了片刻，还是吃了药，去露台点起一支烟。
时间就是这样，不留神的时候就过去了一个月，从大学以来我的生活总是按部就班，每天拎着包去上课，变成了拎着包去上班，曾经在社会学科的大讲堂里记着晦涩难懂的笔记，现在却翻着歌单挑选音乐，埋头写文本。
雨滴打在我面前，溅起点点水花，雨篷上的积水汇成流。
无聊的生活直到大小姐突兀地闯进我的生活，才掀起了一点涟漪。感受到手机在口袋里轻轻一震，我想到了是谁，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饿~”
一个表情包，这大概是21世纪网络时代开始以来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至于发过来的那个人，我甚至没给她加一个备注，还是那三个表情符号的ID。这一点点涟漪并没什么进展，水波没有蔓延。仅与第一次相遇一样，比水浓，比茶更淡，像东方树叶。
“吃！！！”我随手发了一句，虽说没什么实际意义，然而消息总是要回的。
“别凶。”
“啊？”
“年纪大了，看到感叹号就要流泪。”她回复我道。
大概她是在卖萌。
看着面前的这场雨，我突然回想起当年初到韩国的夏末，飞机落地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场雨。
当时因为天气原因而晚点，我也错过了学校派来接机的人，一个人降落在未曾到达的异国他乡，跟着一个旅行团过了海关之后，终于在仁川机场漫长的传送带尽头找到了自己的箱子，上面多了一把挂锁。
“?? ?? (这个不行)?? ??.?? ??....”
看着面前长着一张标准韩国的脸的海关工作人员，还不懂韩语的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也就是从那一瞬间开始，我才真正意识到，从那以后不会有谁跟在我后面来给我的行为举止擦屁股了。
听着别扭的韩式英语指引着，我最终还是成功买到了开往首尔的大巴票，说真的，当时看到了地铁站，没敢乘。
摸摸索索着，我最后还是拎着变轻了不少的行李找到了延世大学的大门。
收拾好行李已经接近半夜，我下楼抽了一根烟，看看左手中指上烙印着Schicksal（德语中命运的意思）的戒指，我知道，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新的生活，也会从这里开始。
没有人能相信，一个没有一点基础，连基本韩语拼音都不认识的人可以在一年时间里考过韩语TOPIK四级，同样，这个神经病一样的人，也是那一年里唯一一个报名了延世大学心理学系的中国留学生。
我永远记得办公室老师当时看我的眼神，和她那蹩脚的中文。
“你真的要学习心理学吗？很多，韩国学生都毕业不能。”
“?? ???? ???? ??? ????.（我有学习心理学的理由）”届时，已经能够熟练使用韩语的我是这样回答她的。
那老师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脸，没再深究，只是将填写完成的报名表递还给我。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又说了一句话。
“??? ???.（卓妍，加油）”
听着奇怪的韩式英语，我嗯了一声，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从小到大没怎么吃过苦的我，五年里学会了在异国他乡一个人艰难地活下去。当时手里其实是有点钱的，不过真的在国外才能发现，生活过得如何，与金钱的多少无关。
大概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吃腻了韩餐，也受够了过于正宗的韩式泡菜发酵的酸味。长到十九岁分不清酱油醋的我被硬逼着学会了做饭，学会如何斟酌盐的用量。
“BBQ，BBQ，晚上想吃烤肉！”
大小姐的微信把我从雨里拉了回来，我琢磨了一下，还是拒绝掉了。
“今晚你和同事去吧，我去忙点别的事。”
“啊？用不用帮你吃点？”她回复道。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一种小嗜好，连我都养成了这种习惯，一个人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的话总是多拍一张照片，然后发给对方说这块是我替你吃的，像是小孩子一样莫名其妙。我们怎么说还是住在一起的，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假装一直黏着。
“今天不用。”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转头回去工作，今天这事我还真不怎么想让她知道。
私以为没有谁会逛遍整个商场的化妆品柜台，闻着十几款香水的味道反反复复一个半小时，店员几次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