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刚上班的时间,许昭准时敲响了刑侦支队支队长办公室的大门。
同时,许昭听到办公室内传来隐隐的交谈声。
谁来得比我还早?许昭奇道。
“请进。”郑支队的声音传来。
许昭推开门,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有那熟悉的檀香味。这香水的香调真让许昭印象深刻——仿佛下一秒就能召唤一个深山寺庙里的和尚。
昨天他说自己是独身主义,恐怕也只有独身主义者才有这种关于奇葩香水的独特爱好吧。
“许队。”林清禹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对郑支队说,“郑叔,你们刑侦都是要紧事,你们先谈,我去外面等。”
老郑对林清禹歉意一笑:“抱歉小林,要不你先去隔壁的空会议室稍坐一会儿?”
“嗯,好的。”林清禹应声道。
办公室的门重新合上。老郑捧起桌上的枸杞泡茶保温杯,品了一口:“小许,什么事啊?”
“郑支队,我和曹志平想去趟J市杨家村,调查张星凡的案子。”许昭开门见山。
老郑听到J市杨家村,眉头一蹙:
“杨家村?去见嫌疑人母亲?她的电话还没打通吗?”
“对,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一天多了。”
“那先联系J市屏水县公安局,让他们确认下人有没有出什么意外。”老郑说话间,抬手就要拨电话。
“郑支,”许昭赶紧补充说,“我昨天拜托J市的朋友帮我查了,一早刚回复我说:人在家,一切正常,就是问起为什么关手机,张星凡母亲说是手机被偷了。”
“嗯。”老郑搁下电话,示意他继续。
“我同学说:张星凡母亲杨翠微的情绪正常,看着像是完全不知道南州发生了什么。我认为这很奇怪,张星凡对母亲的感情很深。而杨翠微呢,整整快两天,就任由手机丢了,也不关心一下南州的儿子吗?”
“张星凡和杨翠微平时的通话频率如何?”老郑问。
“杨翠微3月22日回老家,至25日出事前,他们用微信电话,一天一个,一次半小时左右。”许昭答。
老郑沉思了片刻:“所以,这是你申请去外地调查的原因?”
“您应该看过林清禹医生的笔录了。要证明张星凡父亲、爷爷的强/奸事实,我需要去J市取得杨翠微的被害人口供。”许昭说。
“我看过。林医生的说法……嗯,和张星凡好友、老师的说辞完全不同,你怎么看?”老郑的话意中听不出和林清禹的熟识。
“我和林清禹医生聊过两次,他的话语前后没有矛盾,态度坦诚,对张星凡很是关切,也没有编谎的动机。当然,这些是我的个人判断。”许昭分析说。
“嗯,”老郑的语气中听不出倾向,“我听说法制处想赶紧移交送检,但你这一直拖着。你希望张星凡能从轻量刑?”
“我不能品评死者是否该死,但是,第一,张星凡的母亲尚在,我们要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第二,既然张星凡没如愿自sha成功,他活着,我希望他能得到公正审判。”
“我希望能公正审判。”许昭再次重复道。
老郑没有马上给出意见,而是问了句无关紧要的:“小许,你干刑侦几年了?”
许昭想了想,回答:“快十年了吧。我运气好,一毕业就分到区里刑大,没干过派出所基层。”
“一毕业就干刑侦啊。刑侦相比派出所、治安、经侦这些警种,可以说是看尽了人性的最黑暗面。”老郑眼中有些意味不明,“我有时常想,我们这些干了一辈子刑侦的,还怎么相信善良、保有善良?”
“可以不相信善良,我一直不奢望人类永远善良。只要我们的队伍信仰法律,保持住对公平正义的追求就好了。”许昭平静地说。
“你相信,我们的队伍能代表公平正义吗?”老郑眼中的意味不明之色更深。
“我相信。”许昭坚定道。
“你母亲是法官,你应该听说过很多……并不符合社会大众眼中的正义的案子。”老郑平和道。
“我不是法学出身,对学界争议案件的评价难免偏颇、片面。但是,假如没有我们的政法队伍,正义更加无法得到保障。我们刑侦口的,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自己专业的事,并且信仰法律和正义就好了。那些争议的事,多想无益,交给学者和人大代表吧。”许昭说。
老郑听到最后一句,正喝着枸杞的他不禁噗嗤一笑,险些将茶喷了出来。
“我记得你调来市局刑侦,是我和秦副局面试的。当时问你,高考分这么高为什么不去综合类大学?你说,是受一个长辈的影响,从此坚定了要报考警察。”老郑缓缓道。
“我虽说是你的领导,但我们也算搭档,你调来市局也有六七年了,我们算是十分熟悉、了解的。有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