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涌动,晁怜被挤在难民之中,原先身上的白色衣袍被换成破旧的布衣,上面缝缝补补满是补丁,头发也被搞的乱糟糟,脸上更是抹着层灰,看上去和之前流浪时一般,甚至是更狼狈。
晁怜被挤的摸不到方向,她想从人群中脱身可她旁边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个劲的往前挤,好几个脑袋都紧挨在一起,形成一道人墙,硬生生把路堵的水泄不通。
那日,国师拎着带血的剑回来,不做解释,直接将她从国师府里给拎了出来,换上难民的衣服让她在其中游荡。
她原先想着在外面,可能会有机会遇见伍壬,结果一出府,街上的难民比前几日都要多,大街小巷,躺的都是人。
儿时的阴影让晁怜很害怕这些难民,自觉跟着国师。
国师也换上了布衣,青铜面具换成面纱,不过没她那么狼狈就是。
在外流浪几日,晁怜也从他人口中,听说了宫里的变故,不由得想到国师的反常举动。
她们在熠朝的最边缘,国师在附近,设立诊点给难民看病。
难民实在太多,时长会把这围的水泄不通,她又不会岐黄之术,只能按照国师的吩咐从附近的山林里采一种能止血的草药。
晁怜有想过跑去找伍壬,可她实在害怕这里的难民。
诊点离她去的山林不远,几步路的距离,但期间要路过一条很黑的巷子。
巷子里有股很难闻的腐臭味,每次路过都能闻到,而且在巷口坐着的那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晁怜挤不动难民,索性抱着竹筐,找了个能遮风的墙角站在那等国师忙完,带她回去。
远处走来一个坡脚的男人,抬头看见晁怜便满是喜色,喋喋不休道: “那大夫,人真心善,不收分文,救了舍弟的命,鄙人家贫,没什么能报答的,你收下这袋豆子,当做是我们家谢过大夫了……”
晁怜反应慢了半拍,没能搞懂男人在说什么,怀里就被强硬的塞了一小袋豆子。
心善是在说国师吗?
国师是善人吗?
若忽略杀过的人和做事的风格来说,她这样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善人。
男人塞完豆子,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随即把晁怜往巷子里推了推。
“这世道乱,心善的人太少,你与大夫都是女子,还需保护好自己。”
直到男人离开,晁怜拎着那袋豆子,心情复杂。
她这几日都在给国师送药,看病的人自是认识她,刚才的那人,应当也是找国师求过医,现在来感谢国师送了袋豆子。
这袋豆子对国师和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甚至是喂牲口的牧料,可对于那些吃不上饭,饿到同类相食的难民来说却是救命的。
坡脚的男人走的很慢,一瘸一拐,每一步都在费力的拖着身体向前,晁怜拿着那袋东西,心里很是难受,起身便要追上去。
肩膀一重,猛地被人按在地上,随即一只手从身后伸来,胡乱在她身上摸索,直到将那袋豆子给抢走。
“别出声,不然杀了你。”
脖颈被冰凉的刀刃抵着,闻到从身后人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一瞬间,晁怜的脑子都在发懵,心脏跳的很快。
很早就守在巷口的流浪汉,原本想将晁怜给绑了,卖掉换两口吃的或是直接吃了,虽然瘦了点,看着没什么肉,但细皮嫩肉的,着实馋人。
几天没吃过东西,饿到红眼的流浪汉,一边拿刀架在晁怜的脖子上,一边抓起布袋里的生豆子就往嘴里送。
“别…别乱动……”
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很是窒息,冷汗从额头上直往下冒。
晁怜的视线却往被人群围着的地方张望。
周遭的嘈杂和围观的人群让晁怜感到绝望,年少时的一幕在此刻重演。
粗糙的麻绳将晁怜捆在木桩上,恍惚中回到了从前。
小晁怜被人群冲散,身上的衣袍也在拥挤中被扯的皱皱巴巴,不过三尺高的小孩被大人挡着,身上还有很多只手在摸索。
基本没出过宫的小晁怜哪里经历过这种事,随着身上的手越来越过分,隐约在往衣服里钻,小晁怜害怕的哭了出来,大声喊父皇,稚嫩的童音被嘈杂的人群给淹没,小晁怜哭哑了嗓子也没能等来谁将她从这拉出去。
那人没在小晁怜身上摸到值钱的东西,厌恶的啐了口唾沫,狠狠踹在小晁怜身上。
原本以为这小娃娃穿的那么好,怎么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身上多少会有点油水能捞,结果什么都没捞到,让男人的贪想扑了个空,脾气全发在小晁怜身上。
小晁怜被踹在了地上,眼看着要被人踩到,男人却握住小晁怜的一只脚,恶狠狠的拖着往外走。
小晁怜疼的直掉眼泪却更害怕了,双手扒拉着地,白嫩的掌心被粗劣的石子给划破很多小口,不停朝外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