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整个朝堂陷入沉寂,众人皆静立垂头,压抑无比。
群臣没看到也不敢看到陛下脸上的表情。皇上之前可是为了此事极为震怒,如今这位竟然又……
还是装聋作哑的自保来的妥帖。
唯有褚庄宁因为坐着的缘故,恰好利用此优势捕捉到了陛下看向某个方向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戾。
温和的面具裂开又自动缝合。
分明也没过多久,却因为只能听到朝堂上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而显得漫长磨人。
老国公与方才一般无二,连放在椅子木把上的手指亦是纹丝不动,恍若石塑。
他只不动声色的垂下眼,表情愈发严肃,便瞬时同周边一样,变成一副因为不敢触犯圣颜之意而愈发俯首的样子。
龙椅之上的人声音依旧平静,
“哦?爱卿是有何新的顾虑了吗?”
……
那时,南疆之事争了又争,吵了又吵,反对几人都秉持有违先帝律法,与体不合,宰相安危为重云云不赞成由宰相前去犒军。
反对之声说出后的朝会也是如同今日一般的安静。
张尚书适才话音落地,陛下直接猛地起身斥责:“你们这一帮老臣,日日墨守成规小题大做,还自诩遵礼守法之辈。迂腐!
律法又不是死的,不与时俱进,只死搬教条,连个变通都不会。怨不得北周国力迟迟不增。难道你们就知道守旧吃老本,不知反思吗?!”
群臣哗啦啦跪倒一片,齐齐谢罪。
“朕还养你们这帮饭桶干什么?!煮着吃吗?”
年迈的尚书额上冷汗直流。
“南疆兵将级高势大,分明唯有宰相能胜任此职,你口口声声说仲父不可去,那朕派你去,你能镇住场子吗?!张尚书,说话!你能吗!”
少年皇帝质问之声竟让人胆战心惊,一下子就不知所措。
“臣……”
张韵殇颤颤巍巍的还未说出口,顺尊帝便狠狠一甩袖,惊的他断了音气。
“朕知南疆路远恐有不测,早已紧密安排好仲父的安保,怎么?你这是担心朕会做什么,是觉得朕会对仲父不利吗?”
他直言不讳,说中了他们几人心中顾虑,尚书一怔,更不敢再言。
“且不论朕会如何,你难不成是在暗讽先帝派前相去南疆后出事,是因先帝刻意谋划的缘故吗?你们好大的胆子!”
“既离化君臣,又抹黑上意,诸位意欲何为?!”
连声的诛心之语将几人的退路堵了个干干净净。
无一敢再行辩驳,只因陛下句句在理。
天子震怒,群臣惶惶噤声。
胥昭亦是伏地,心中感叹,这位陛下虽年少,但成长速度极快,已经与他记忆里的那个小殿下完全不同了,帝权气场成形不说,心思已有深沉难测之风,说话处世间近乎滴水不漏,绝非表面的好相与。
这一番怒气斥责下来,即使有再多的理由,他都必须去,即使发生了什么,也与陛下绝无关系。
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多疑,陛下其实是一片真心,其实对他毫无意见。
希望陛下不是因为张尚书向来与他交好这一巧合处置的。
最终,礼部尚书张韵殇心怀不轨,污蔑先帝,官降三级,出调雍都,左迁兖州知州,余者罔上失职,藐视君上威仪,罚俸两年。
……
显然对于南疆之事,陛下决心已定。
时至今日,连胥昭这个当事人都同意的情况下,这位小小的左补阙仍然对此事有异议。
不知道他是勇气可佳想挑战一下,硬要唱反调树立直谏形象,还是单纯地活腻了或者有所图谋,顺便又拉了胥昭垫背。
胥昭能感觉到有些目光影影绰绰地停留在他身上,不禁暗叹一口气,得,又来了。
他对这位左补阙的印象虽不算深刻,但在几次接触交谈以及奏事中也有所了解,虽官小言轻,但绝不忍气吞声,倒也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
就是莽了点,也古板了些。
皇上可不容许有人过分忤逆自己,旁的事还可以相商,若是陛下自己决定好了的,极难改变。
况且陛下对这件事也不想改。
赵暹顿了顿,像是在思索该不该说,末了还是道:
“启禀陛下,臣还是觉得,祖宗律法不可改。此事并不能以变通之语相盖,先帝既已规定不可令丞相慰问边关,况且又有前例教训在身,南疆遥远动荡,尚无定数,而宰相乃国之重臣,万不能有何闪失。
一品大员非是只有丞相一位,北周正处初建盛世之时,政务繁忙,若无宰相时时看顾,恐会处理不当,耽误时机,臣窃以为,陛下可派其他文职要员前去,还请陛下三思。”
他并无新的看法,还是先前朝会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