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案宗封皮上封着蜡,看来没有被打开过。
林蔚翻开来看,上面大致写着,元禄二十三年,四月初七,京中一位富商在家中遭难,最后线索锁定在一位当晚在富商家中行窃的窃贼,谋财害命所致。
这原本是一桩很简单的刑案,直接在京兆府就可以解决的,再不济就上交刑部,为什么会落到他们监查司手里?
但后面却记载着,这小偷死活不认自己杀人,表明当晚只是去行窃,而且他招供出当晚有看到真凶的线索。是做青丘人打扮的男子身形的摸样。
京兆府一开始自然不信,以为他为减轻刑法而胡编乱造。
而后尸检时却出现端倪,这富商并无任何外伤,也不是中毒,尸体在府衙停放的第一天晚上,突然全身骨肉化为脓血,而且从这一摊血肉烂泥里爬出数百条白蛭,吓得京兆府尹当即请刑部主司过来查看。
刑部接手后,表明这确实是青丘蛊毒,这小偷却是地地道道的玉京人。
至于案子为何会交到监查司,则是因为这刑部调查被害人时,发现这富商不简单,与京中多名官员都保持密切往来。
涉及到官员及青丘人,这事情就不简单了,自然而然落到监查司手里。
林蔚看罢,想来这林玉城是前往青丘查蛊毒之事,经过西蜀兵乱,后被抓的。
只是她始终觉得有些奇怪。这案卷记载有限,并不太详实,有很多重要的细节都没有写。
笃笃两声,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督察,宋公子带到。”捕快在外喊到。
林蔚将包裹一收,“让他进来。”
宋棹安推门而入,见她已在圆桌旁坐着喝茶。
林蔚见他眼中并无焦急担心,忍不住打趣道:“你倒是淡定,看来我是白救你了。”
宋棹安放下包袱,乖巧走到她身旁,替她续了茶,道:“我在府衙外等着姐姐,不消片刻见那公子气急败坏的走了,想来姐姐定然无事了。”
林蔚饮下一杯,算是原谅他了。
而后她便问道:“对了,我问件事。”
宋棹安好整以暇:“但问无妨。”
“在漠州狱时,你家老仆曾说,我们是一起入的狱,这是怎么回事?”
林玉城是东周人,她身上也带有照身贴,堂堂正正走关口就行,为何会和这群西蜀偷渡的流民一起被抓。
宋棹安奇怪:“姐姐都不记得了吗?”
林蔚没办法,只得编道:“不知为何,我这几天脑子昏沉,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宋棹安似乎抿嘴沉思了一会儿,复又抬眼仔细看了看林蔚,像是在检查什么,而后不确定道:“姐姐可曾去过青丘?”
林蔚思绪盘桓一下,答道:“也许去过。”
宋棹安便道:“姐姐莫不是中了青丘的忘忧蛊?”
这着实有些刷新林蔚的认知,世上还有这种蛊毒?
她内心微讶。但仍旧面不改色:“忘忧蛊?”
“青丘俾仟族特有的蛊毒,传闻中毒者会短暂失去记忆。姐姐头没有受伤,据我所知,那这世上,只有这种蛊毒可以做到。”
虽然她不是,但也不得不好奇问道:“这蛊毒可有解法?”
宋棹安却摇头:“这个我确实不知,不过我想,若是蛊毒,总有解毒之法。只是这俾仟族神秘隐匿,据说连青丘人都很少知道他们。”
林蔚沉吟片刻,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由头,若是日后不慎暴露身份,至少还有个说辞。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林蔚突然问道。
宋棹安坦然:“曾在一本古籍里读到过。”
林蔚悠然抿下一口茶,嘴角扬起细微弧度,颇为玩味道:“你还真是学识渊博?”
宋棹安羞赧颔首:“多谢姐姐夸奖。”
并不是单纯夸你......
宋棹安着实是个妙人,他刚才进来也并不询问,林蔚为何能从阶下囚转为座上宾,察言观色,以微见著,小小年纪便通古博今,杂学旁收也不落下,实在是个人才。
林蔚目带欣赏的看了看他,便道:“那你说说吧,我们是怎么被抓的。”
“当时我们本与姐姐一样,在漠州关口过关,临检中途,突然被告知关口封闭,西蜀子民不得入关,当时场面混乱,又有西蜀流民趁乱闹事,便把当时所有人都尽数抓进狱中了。”
林蔚点头,表示了然。
晚间席上,李知府准备了丰盛的菜肴美酒,席间向林蔚转达了对令尊的问候,又赞叹了几句林蔚颇有其父的气度风采,年纪轻轻已是督察使,又说了一等闲话。
林蔚在席间边吃边套他的话,大概也了解到林玉城的家境概况。
林玉城在家中排行第三,上面有一兄一姊,均没有婚配,也没有在朝廷供职,只有其父做到一个小小县尉,但这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