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在主桅上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身上所绑着的麻绳勒出黑紫色的瘀血,腹部的伤口在白鸥的叼啄下不断腐烂、新生。他面色苍白无力,但尚且还能看见胸部在微弱的起伏。
“三天已到。”欧森凝视着男子痛苦呼吸模样:“带去治疗,既然还有呼吸 ,就让他在我们船上好好活着。”
“将他与禾里放在一起。”欧森想了想又说道:“也许会让禾里好受一点”。
禾里拄着拐杖费力的从船舱里走出,径直来到欧森身旁,他碧绿的双眼在此刻并不是那么美丽,特别是在死死盯着我的情况下,欧森这样想到,伸手捏住禾里的双颊转向蔚蓝的海面。
“你已经尝试过了吧?已经说不了话了。”欧森看着海平线上空的白云悠悠说到:“我想着找个人陪你估计会好一点。”禾里原本面向前方,凝望海洋着的眼神又再次转回到欧森脸上。
他默默低头在怀里寻找着,双手各自拿出一支包裹着布条的炭笔和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他太吵了,真的很吵,比你们都吵!话还很多。】禾里在发黄的羊皮纸上用炭笔补充着:【他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欧森看着纸上硕大的感叹词不禁笑出了声:“理解一下,毕竟从前是个娇生惯养的种。”禾里点点头,还是气不过,伸手向欧森勾了勾,欧森一愣,笑到:“这都过掉生死关了,还没改掉你这习惯啊?”他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些亮晶晶的东西递给了禾里,有一些水晶小纽扣,也有一些小宝石。
现如今,欧森敲开船长室的门,往屋内最显眼的木制桌子上扫了一眼,深蓝色的墨水瓶中插着一支精美的羽毛笔,金属制的笔尖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但他并没有看见众人所说的沙漏,“兔崽子们,又骗我。”欧森面无表情的想到。他走向前去,撑着桌子看着船长手中的航海图,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他们又来了,从航海图中的血红标记可以看出骷髅旗那一群疯子又开始在黑阴谋号的海域上出没、抢劫、虐杀。
“一群疯子。”欧森忍无可忍的说到,最近总是脑袋疼的他脾气不是很好。面对骷髅旗的挑衅,更是一点就爆。
欧森平时还显温润的面相在面对仇人时消失殆尽,像是平时收起獠牙的美丽小蛇,突然张开了它的下颚。
船长紧张的抬头看向欧森:“你还好吗?欧森。”欧森揉了揉脑袋,一头微卷的头发因他的搓揉而变得蓬松。“最近我经常头疼,总感觉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继续吧船长。”
就在船长皱眉看向他的同时,从瞭望台上传来了号角的通知,有东西来了。
甲板上的声音顿时嘈杂起来,众人严阵以待,欧森拿起船长室和望远镜走向围栏,拉出内部的木质结构,向远处看去。
黑色的桅尖率先进入欧森的眼底,他耐心等待着船只的出现,找到其代表着身份的旗帜。红色的百合映照在黑色的旗底上,“黑百合”他保持着拿着望远镜的姿势向身边的船长说到。
船长拍了拍欧森的肩,向身后众人比了个手势,气氛瞬间放松下来。
虽然不像迎击骷髅旗那样严肃,但也能看出在放松的气氛中依然保持着原本的阵容。水手们虽然已经开始聊天,各自的双手却未放下自己的武器。
毕竟就海盗的各大势力来说,黑百合号算得上是他们可以信任且较为友好的海盗了。
原本还显透亮的蔚蓝天空逐渐被远方飘来的团团乌云所笼罩。众人可以看见周围逐渐暗淡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欧森扎了个小辫的黑色头发上,独属于海洋的鱼腥味缓缓弥漫在空气中。
落下的雨滴在黑百合前进的过程中越来越大,船首的雕像用背后张出的翅膀紧紧包裹住自己,微垂的双眼怜悯的望着前方的众人。
黑压压的船帆遮挡住了透过乌云的最后一丝光线,黑阴谋号上的众人在不知觉间停止了交谈,在环境的影响下略微紧张起来。
欧森微卷的发尾被雨滴打得湿润,紧贴在与暗色衣领的对比下越发白净的后颈上,水痕顺着皮肤流入到衣领中去,在衣物中晕染出更加深沉的颜色。
很快,黑百合已经驶于与黑阴谋号并行,巨大木板横跨两船中间的间隔“轰”的一声搭在黑阴谋号上。
船体被不断涌动着的波浪推动着,摇晃的船体却别未打扰到走向木板的黑百合船长的世界。
那是一个女人,顺直的长发好像并未受到雨水的影响,只能看见水珠不断从发尾滴下。
她的头上没有岸上女人流行的各样美丽或繁杂的饰品,冷若冰霜的面孔在其背后黑百合深色船身的映照下越发引人注目。
而更让人为之吸引的是她双眼下的红痕,那红痕好似遥远东方古国的珍贵丝绸,从眼下一直飞扬到眉尾,而后消失在漆黑的发丝中,不得窥见分毫。
片刻,她于欧森与船长面前站定,向一旁随她同时过来的红发女孩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