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致寒在燕臻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他那两名弟子站在身后，都用复杂的眼神端详眼前的少女。
他们是真的没见过有这么跟掌门说话的人。
慕岁雪走到桌边，本想也站在燕臻身后，却被她拉着袖子坐到旁边。
他愣了一下，又悄无声息地扬起一抹浅笑。
陆致寒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虽是憋着火，到底还做足了表面功夫，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在下陆致寒，是仙霞派新任的掌门，敢问姑娘名讳。”
面前的少女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放下茶壶，直视着他的双眼道：“太白山玄清观，在下燕臻。”
“玄清观？”他蹙着眉，显然是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前些天刚立的，新门派嘛，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陆致寒不置可否：“燕观主年纪轻轻就统率玄门，真是好气魄。”
他扫了一眼美人榻上的郑乔，那一眼威势极重，郑乔只觉得背后一寒，不敢直视他的双目，惊慌地垂下眼帘。
“那还是陆掌门心胸宽广，愿意忍痛割爱，不愧是名门尊长。”
她说得太不走心了，陆致寒被膈应得不行，咬牙切齿道：“燕观主，在下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针对我，但我买这个炉鼎确有重要的用处，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观主真的不能退一步吗？若以后贵派遇到什么难事，在下也可施以援手。”
燕臻捂着嘴，惊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陆掌门还知道这话呀，你的命是命，这炉鼎的命便不是命了吗？还是说在陆掌门眼里，炉鼎都不算是人，更何谈人命？”
榻上的郑乔听到这话，抱着膝浑身颤抖起来。
陆致寒冷笑：“我并没有想取她性命，待我体内的煞气消除后，自会给她一个出路。”
“我懂了，陆掌门心善，糟蹋完人后还得扔得越远越好，你思虑得如此周全，你的心上人也知道吗？”
太阴阳怪气了。
陆致寒那俩弟子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撼。就算她和陆致寒一样都是一宗之长，但两人年纪不同，名气不同，门派地位也不同，仙霞派到底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玄清观又是哪个山野小户，也能跟陆致寒这么呛吗？
她身旁那个眉眼清俊的青年忽然开口：“陆掌门，归元心法至刚至阳，你体内的煞气发作起来会极端狂躁不安，到那时这个姑娘在你手里不死也是去了半条命。”
陆致寒冷眼望着他俩一唱一和便钉死了自己残害人命的罪名，神色漠然道：“燕观主始终要与在下作对，是吗？”
燕臻挑了挑眉：“若陆掌门觉得这叫作对，那我就……”
“啊啊啊啊——”
她话还没说完，榻上的郑乔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几人一齐望来，只见她跌跌撞撞从榻上滚了下来，仓皇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满脸恐惧地向燕臻爬来。
燕臻立刻冲过去抱住她，郑乔缩在她的身前瑟瑟发抖，声音破碎不成句：“有……有鬼……有鬼……”
燕臻瞬间想到了离魂时见到的女人，但她为了安抚郑乔还是说：“没有呀，这里这么亮，怎么会有鬼呢？”
郑乔抓着她的袖子颤抖道：“刚、刚才有东西摸我的腰……是、是一只手，从墙里伸出的手！”
这话让屋内的几人都脸色微变，燕臻莫名道：“墙里怎么会伸出手呢？又没有洞。”
她抬头顺着郑乔的视线望去，美人榻四周的墙面都平整光滑，并没有任何缺口，而且床榻离最近的墙面也有两臂的距离，就算有人能凿开一个洞伸进手臂，也不会触碰到美人榻中间的郑乔。
“真的！姐姐，我亲眼看见了！那、那只手有这么长——从那里伸出来的！”郑乔急切地说，她神色惊恐不似作伪，但指尖所指的墙壁并没有任何瑕疵。
陆致寒身侧的那名女弟子忽然低声问：“师尊，听说前两个月春风细雨楼出了些事，会不会……”
陆致寒的目光微凝，注视着那方光滑的墙面。
燕臻向他望来：“什么事？”
不等陆致寒说话，郑乔死死攥着她的衣袖，贴在她耳边颤声道：“我听合欢宗的人说……春风细雨楼闹鬼……上一次也、也是红绡会上，有个客人带着新买的炉鼎去……去验货，结果却被大卸八块死在了床上……尸体……都拼不完整，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那个炉鼎更是直接被吓死了……
“从那之后，楼里隔三差五就会传出闹鬼的言论，有些客人留宿时也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合欢宗就将红绡会停了两个月……今夜才重新举办。”
那名男弟子道:“师尊，据说合欢宗此前因这件事发布过诛邪令，但并未公开，只是私下单独发给几个玄门，有好几波人都接了任务，但无一完成，所以诛邪令至今还挂在天魁司。”
女弟子点点头:“也许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