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谈话被打断一瞬。
“肉熟了,能吃。”方秉鹤给程应寒夹了两筷子,各自开吃,谈话则穿插在其间,断断续续。
方秉鹤周身气质明显变化,如果说以前是灵气跳脱,现在他身上也有潇洒意气,但更添青年人的锋芒。
和他们认识的时间比,三年时间不长不短。但这对彼此来说完全空白的三年,恰恰是从少年长成青年的关键时期,各自身上都有了太多变化。
现在方秉鹤就坐在他对面,但隔着一层朦胧似雾的白色蒸汽,熟悉又陌生。
想问的话很多,但能问出的话太少,程应寒本就不善言辞,为了不冷场,只能捡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说:“附中的同学基本都还在唱戏,有考到华戏的,也有考去上海的,剩下的大都考到其他大学京剧系了,还有几个去学乐器和流行音乐了。”
“哦?”
“对,苏霓、郁峦在梨花杯也拿了很不错的名次,高二结束后和我一起直升的,都在京剧系。赵萌萌在华戏,今年大一,张悦在上海,还有……”程应寒拉拉杂杂地说。
方秉鹤对程应寒的情况更关注,现下聊到众多同学,注意力淡了些,但依旧耐心听着程应寒说话,时不时答应两句。
他似乎不太感兴趣,程应寒敏锐地注意到这点,及时打住话题,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料碟,麻酱被搅得糊成一团。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方秉鹤顿了顿,见他手上动作,还以为他是心不在焉。以前大家聚餐,说到程应寒没兴趣的话题,他手上就闲不住,总要找点事消磨时间。
是不当心碰到了禁忌话题,还是别的原因?
分别太久,总透着疏离,方秉鹤也不好问,只说:“吃好了吗?”
程应寒点点头。两个大小伙子都很能吃,桌上盘干碗净,火锅也只剩浅浅一层汤底,早就将火调到最小以防烧干。
把料碟放到一边,程应寒伸手去拿抽纸,纸盒已经见底。他停了不到半秒,探身去拿自己的包,对面的方秉鹤已经扔过来一包纸巾。
程应寒没抬头,条件反射地伸手,纸巾正正当当落进他手心。
他们俩怔了一下,又一起笑起来。
这一幕太熟悉了,无数次面对面吃饭,程应寒先吃完,伸手找纸,方秉鹤凌空扔来一包纸巾。中学生大都沉迷篮球,方秉鹤也不例外,有一阵他沉迷研究如何能用纸巾扔出最完美的三分空心球弧度,有直到一次不小心砸到了路过的叶主任才偃旗息鼓。
后来两个人一接一扔,培养出了默契,闭着眼睛都能接住,赵萌萌在饭桌上见了一次,大为震撼,说这可以当作附中双子星特色表演项目,收门票供人观看,一元一次,被方秉鹤绕操场追了三圈。
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分明已经变得遥远了,却又在此时浮上心头。
笑过之后,程应寒像是凭空添了勇气,问:“你在这待多久,留个电话?”
高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手机,更别提互留电话。方秉鹤弃用了一切联系方式,是实打实失联了两年多。
“我这个学期都会在京市,至于电话……”方秉鹤顿了一下,“下飞机刚买的电话卡,自己也不知道号码多少。你输一下手机号,我给你打一个。”
程应寒接过方秉鹤的手机,流利地输入一串数字,按动拨号键,他自己的手机亮了下屏幕。
随着这短短一瞬的亮光,好像有什么东西稳稳当当落到他心上。
“好了。”程应寒把手机还给方秉鹤,手机又弹出新提示。
“有电话?”
“是同学。”程应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了接听键,边走边听。
他刚打了声招呼,对面就涌出一连串:“喂,程哥你在哪儿!演出团其他成员都回来了,听说你在跟朋友吃饭?今晚的视频还能拍吗,你要是来不及我改期到下周……”
是郭凌,京剧系大三的师兄,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掌管着华戏神圣而庄严的官方微博。
官微在他手上被玩出了一个接一个花样,欢脱而逗比,虽然形象不再高冷神圣,但涨粉不断,宣传效果极佳。老师们称赞之下,给了他调动系里学生配合拍摄的大权,程应寒就是摄制组成员之一。
他们定期拍摄一些京剧科普视频和搞笑片段,每周在微博上更新,今晚是定好的拍摄时间
。
“没事,我正准备回学校,能准时到,不耽误拍摄。”程应寒说。
“那就好,不愧是小程,没忘记官博那群嗷嗷待哺的粉丝~和含辛茹苦的我~晚上见!”对面换了老父亲语调,殷切得一句话能带三个波浪号。
“嗯,晚上见。”
程应寒挂了电话,刚好走到门口,方秉鹤顺手替他推开门,问:“拍什么?听起来怪专业的。”
“给学校的官微拍些素材,放在微博上。”程应寒解释。
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