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歌是被连续三发纸巾炮弹砸醒的。
满脸懵逼爬起来,就见对床的北枝时有气无力冲她招手。
淮歌迅速穿鞋走了过去,正疑惑想问小时同学盖这么厚的被子不闷吗然后就猝不及防见到她二哥的娇红睡颜——
蓝娇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愣是黑灯瞎火从家具店门口的自己床爬上了遥相对角的同桌那儿。
估计路途遥远过来的时候懒得抱被子,于是索性钻进了北枝时的被窝里,鼓起鼓囊囊的一团。更因体质怕冷,把睡暖乎乎的同桌当成了热水袋,大半个身子都压了过去,几乎是趴在人身上睡的。
北枝时热醒的后半夜全程木然。
挣扎无果,无奈之下够手拿纸砸醒了淮歌求救。
淮歌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憋笑,单腿跪在蓝峤那侧床沿,拽着铁疙瘩往相反方向扯——蓝峤在拉扯中动了两下,淮歌正以为有戏,结果铁疙瘩含糊不清地哼哼两声,随即把头埋进同桌颈脖里,双手抱他腰,双腿夹人腿,压根儿不给机会分离半寸。
淮歌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颇贱插一脚夫与妻厚爱的小三:“……”
天啊,我居然能想成这样,这个男人好可恶!
“请你起来吧祖宗……”
淮歌压低声音免得吵醒别人,锲而不舍跟铁疙瘩展开如火如荼的拉锯大战,“不然你英明神武的庞然大躯能将你最亲爱的同桌压成薄饼了——”
食神临漫澄敏锐捕捉到关键词,睡梦中惊坐起:“薄饼?哪儿有薄饼?”
“……”没人理他。
临漫澄纳闷地扫视一圈,最终目光钉在混乱的邻床上,眯眼辨别出阴暗里两男一女三颗人头,硬是在原地凝固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悄声问:“你、你们这是……在争宠啊?”
挠挠头再兢兢业业补一刀:“要不……我把我这张床也拼过来借你们玩???”
“你思想被你哥彻底污染了吧?!”淮歌卵足劲儿扯着金刚芭比蓝娇娇往外跑,可惜现实使人原地跑轮。她百忙之中低吼:“姓蓝的快要把无辜路人压死了,赶紧过来帮忙分手!”
临漫澄语气可听地失望:“哦,来了。”
实不相瞒,蓝峤在这舒缓神经的三小时内争分夺秒做了五场梦。
一场梦到睡在硌得慌的石板上,于是到处找新的安眠窝;一场梦到自己在婚礼上娶了位宽肩窄腰长腿平胸的短发没脸新娘,即将和新娘亲亲的时候防不胜防被扇了俩大巴掌。
正懵着呢,下一刻就梦见面前从天而降掉了块香喷喷的大芝士,肚子适时叽咕叫,于是蓝峤喜出望外扑上去,美滋滋地啃咬。却不料紧接大芝士的尾尖一颤,狠狠顶上了他小腹……
再下一场就是自己为了美食迎难而上,化身八爪鱼,双手双腿缠住了大芝士不让动,然而身后突然出现两个黑洞,吸引力死命都要分开他和美食,扯得胳膊仿佛能当场撕裂分体。
蓝峤顿时气得火车汤姆斯生烟,转身甩手扇了黑洞一巴掌:“芝士是我的!谁都不许碰!”
然后他就跟脸颊多了五指红印的淮歌四目相对。
再然后——
就没有未来了。
蓝峤:“…………”
他在半梦半醒的脑细胞罢工影响下愣了一会儿,一骨碌爬坐起来,盯着人,试探性尴笑道:“美女,你长得有点儿像我最最最爱的妹妹……”
北枝时终于能解放了。
淮歌则默默后退数步跟蓝峤划清界线,确认那一嗓子没吵醒同伴们,才抱肘不咸不淡地说:“你最最最爱的妹妹托我转告你,从这一刻起,她没哥哥了。”
蓝娇娇盈盈落泪:“妹儿啊,二哥知错了……”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临漫澄,眼神示意对方求求帮忙说几句好话。于是临漫澄这个小傻子CPU缓慢运转须臾,最后生硬地转移话题:“对、对了,蓝哥你为什么要半夜爬床啊?”
“……我那张床硬得像铁板,再睡下去我怕我以为睡的棺材板。”蓝峤木着脸,“至于为什么会爬上这儿来,那就得问问我的双腿——喂,问你呢,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打扰同桌睡觉罪大恶极知道不!”
腿:“……”
怕没人信自己说的大实话,蓝峤更硬拉着三人去家具店闸门旁自己的那张床,现场直播什么叫睡棺材板。
事实证明如其所言。
蓝峤没立刻翘尾巴摇啊摇,反倒一直愧疚地替淮歌火辣辣的脸颊手动扇风,陪笑道:“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要不二哥再给你找一袋子冰来?”
“不用。”淮歌将被子堆一坨挤到床头,自顾自摸索着床面,冰冰凉凉硬邦邦的,仔细能感受到若隐若现的波纹纹路。
摸到床脚一个凹凸,拇指无意一按——
床面瞬间无声无息从中裂开个长方形,一声吱呀响起,薄薄的长方形床板竟然九十度角掀了起来,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