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奶奶把擀面杖扔回编织袋里,嘟囔道,“带的东西都有用处,省得又去买。”
陆初杳蹲在地上捂脸,闷闷地说,“这些东西家里都有,不用特意带过去。而且咱们三个老少幼能提多少呀,挤火车都不好挤。”
让她一番好劝,老太太才一脸不情愿的物归原处,折腾的汗都出来了,结果是白折腾。
回程的这天早上,依旧劳烦她哥帮忙送人。
陆浩洋载老太太和小袋行李,她就载儿子和老家干货,到达县城火车站再让陆浩洋的朋友兼邻居把宋家的自行车骑回去。
“哥,你一定要照顾好妈妈。记得每半个月去医院化疗,哪里不舒服就找医生,昂。”最后偷偷加一句,“实在没钱就给我打电话”。
看着操心的妹妹,他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惆怅着声音,“记得几年前你也是站在这里,嘱咐我一定要带妈妈去体检。”
“妹啊,当哥哥的没做到位,总让你为这个家操心,对不起啊。”
大男人突然感性起来,挺让人招架不住的,陆初杳撇过头,故意唱反调,“你知道就好,哼,我走啦,马上要检票进站了。”
闸口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人群很快消失在站台,列车发出轰鸣声缓缓启动。
朋友拍拍陆浩洋的肩膀,“走吧”。
历经十几小时的火车,老太太已经焉到不行,脑袋昏昏沉沉总想吐。陆初杳头都大了,“奶奶,喝点热水压压恶心。”
老太太摆手,一路上不知喝了多少热水,嘴巴现在都发苦。
好不容易坚持到家,光滑的地板和洁白素雅的装潢让老太太不敢下脚,生怕弄脏。
“奶奶,您先穿这双拖鞋。宋知予,把东西提进去。”扶着奶奶将拖鞋换上,再搀扶她走进客厅坐下,“现在好点没?”
老太太摁着胸脯,浅浅吐出一口气,用虚弱的声音回答,“好些了,就是头还有点晕。”
额头处一胀一胀的,有点难受。
陆初杳去厨房冲泡一杯牛奶端过来,“把它喝了,然后去床上睡一觉,应该就会好。”
“这啥啊?”奶白奶白的,牛奶?牛产的奶啊?
老太太满脸疑惑,陆初杳只好解释,“一种和麦乳精差不多的东西,但比它更有营养价值,喝了没坏处。”
没坏处,还有营养……那就喝吧!吨吨吨喝下肚,把空杯子重新递给孙媳妇,“还真想睡了。”
瞌睡说来就来。
在房子装修前,陆初杳就规划了一间房给奶奶住,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房间以白色和嫩黄色为主打调,床品用具皆是配套系列,老太太一进来就喜欢上了。
“这料子颜色好,摸上去光滑绵软,要不少钱吧?”她环顾四周,啧啧,好像宫殿似的……
轻轻摁着老太太的肩膀让她躺下去,一边柔声说,“您不管这些,只管住的舒坦就行。”
“睡吧,这会还早,晚点叫您起来吃饭,啊。”
孙媳妇轻柔的声音徘徊在头顶上方,非常有催眠效果,很快,惫赖的双眼皮慢慢阖上,彻底进入梦乡。
街上步履闲散,面带笑容的下班族们被夕阳裹挟而行,晚霞的余晖洒在他们的眼睛里,酒窝处,还有迫不及待回家的身躯上。
宋铭泽也是这里面的其中一员,脚踏被踩得飞快,两轮极速滚动。从没有哪天下班像今天这样迫不及待,只因他最爱敬的奶奶来了。
电梯上楼,掏出钥匙打开玄关门,映入眼帘的是老婆躺在沙发上休息,儿子坐在旁边写大字。
听见动静,宋知予将最后一撇写完,然后回头。
“爸爸!”铅笔啪地掉落,小家伙飞速起身朝着爸爸跑去。一个弹跳,挂在他身上。
陆初杳被父子俩吵醒,迷迷糊糊睁眼,翻身仰头,“嘘,奶奶在睡觉。”
“嘘,太婆在睡觉,咱们小声点,别吵醒她。”宋知予学妈妈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中间,重复道。
宋铭泽无语,放下儿子掐掐他脸蛋,然后绕过小家伙坐在老婆旁边。
“晕车?”
“有点,年纪大了,又是长途火车,难免会有些不舒服。没事的,我刚进去看了一眼,睡得正香呢。”
抬手看下表,快到准备晚餐的时间了。
宋铭泽单手解开衣扣,把单衣外套脱下递给儿子,宋知予小碎步跑上前接过,像熟练了千百次,将衣服挂到门边落地衣架上。
“我去煮饭,你陪儿子继续写字。”
“辛苦老公”,她仰起白皙脸蛋笑眯眯的,特别乖。
等人去半开放的厨房淘米煮饭,陆初杳俯下身招呼儿子,“还有两行要写完哦”。
田字格里的大字已经铺满大半,字迹还算工整,不枉费她这几年的悉心教导。
“妈妈,我写完字可不可以去楼下找小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