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的姜云,不禁有些失笑:“姜校尉这是?”
姜云闻言,也不看他,闷闷道了句:“今日校场比武,多谢了。”
陆离恍然的点点头,也不再说话,将桌上紫砂罐拖到手边,打开盖子一看,只见汤色细白鲜亮,浓香扑鼻,忍不住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醇厚的肉香与黄芪的药香一起滚入喉头,陆离自顾自点了点头,也不去计较姜云神色,一口接一口的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罐黄芪乳鸽汤就要见底了。
姜云瞧他吃着香甜,突然觉着心情又稍稍开阔了些,开口打趣:“怎么,陆先生是几日不曾用膳了?”
“姜校尉一片心意,怎么好浪费呢?”陆离还是笑着,用薄绢擦了擦嘴角,靠在软榻上,舒服的眯了眯眼。
姜云瞧着,陆离面上竟鲜少的带了几分慵懒,斜眼睨着她,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不禁微微一怔。
这个陆离,和平时那个语笑温雅的陆离,好像是两个人了。
姜云抬眼再看时,他又已稍稍坐直了些身子,仿佛又是那个从容不措的脸孔了。
姜云看着他这个模样,不禁又想起了他刚刚给那女兵讲经论典的样子,不咸不淡的道了句:“陆先生这样的好人才,帐中必是‘掷果盈车’的吧?”
陆离听了她这话,也不禁微微笑了笑:“姜校尉说笑了。”
姜云正抖了抖精神,忽又听他浅浅道:“虽也有些饭食相送,但像这样的佳肴,确是少见。”话语间,仿佛极是诚恳。
姜云被他噎的一怔,看着他浅笑的模样,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顿了几秒,拂袖而去:“陆公子好好享用吧!姜某叨扰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连陆离在身后说了些什么,她也未曾听清。
姜云顺着军营回了府,想着陆离那副笑脸,一路上越发气闷,刚走到东厢房后的庭院时,忽听见了一阵极轻的争吵声。
姜云本无心偷听,但隐隐察得两人对话中似传来些“宋少爷”和“倾慕”之语,不由侧身在块假石后,细细听了起来。
好像是两个府里的小厮,一个婢女一个书童,二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分辩着。
“李桑,你居然是这么看我的!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那婢女带了些哭腔,似是有些委屈。
那书童迟疑了片刻,约莫是抚上了女子肩膀,传来一阵衣带窸窣之声:“阿雪,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话中带了些懊恼,又似咬了咬牙道:“那宋少爷模样生的这般好看,你——你们平日里都瞧着他,我心里不快活。”
姜云微怔了怔,忽又听那女子语音更加急切:“谁瞧着他了?我去奉茶,难道要哭丧着脸吗?”
那书童好像被她说的有些结舌,半晌也没见搭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闷闷的道了句:“我不喜欢你看着旁人那般笑,也不喜欢你对他们,与对我是一样的!”
姜云听了这话,心里突然咯噔了下。
又听那女子似跺了跺脚:“你这个傻子!”说完便跑开了。
那书童约莫是要去追,将女子拉了回来,两人挣扯一番之后,姜云忽听那女子轻轻道了句:“你讨厌!”声音里,竟是说不出的娇媚。
姜云微微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忽又听那书童语调似带了些急切:“好妹妹,你便疼疼我吧!”两人拉扯之间配饰作响,连呼吸也渐急了……
姜云微微红了脸,有些听不下去,悄声跃上了房廊,快步走了。
姜云回到房中,兀自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去,却还是心绪难平。她走到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发呆,想起了那个小厮的话。
“我不喜欢你看着旁人那般笑,也不喜欢你对他们,与对我是一样的。”
怔怔的默念着这句话,姜云脑海中,突然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了陆离的面孔!回过神来,额上不觉渗出了层薄汗。
姜云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峰微蹙,丹唇轻启,哪还有平日洒脱任意的模样?倒像个扭扭捏捏、满腹心事的小女儿了。
她走到梳洗架前,用冷水浇了浇脸孔!
可满脑子却还是陆离同那女兵讲习兵法、语笑阑珊的样子,胸口不觉有些发堵,退了两步,又闷闷坐到铜镜前。
“难道我……”
姜云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里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的想法让她心惊肉跳!
心烦意乱间,她又想起了那两个小厮,那些自己未听完的墙角,不知当是何等绮靡?
姜云微微有些出神,可不知何时,脑海里那些纠缠的画面竟突然变换成了她与陆离,白袍微展,一室缱绻……
姜云回过神来时,被自己荒谬的想法惊得说不出话,脸颊滚烫,忍不住呵斥出声!
旁屋的宋宁听得这声响,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慌忙下床来敲门:“长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