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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读过红拂夜奔这个故事,你就会知道,红拂是个歌伎。她遇见了李靖,仰慕于他的才识,当晚就跑进了李靖的家里要和他私奔,是谓红拂夜奔。但现在这个故事完全颠倒过来了。红拂是个歌伎,厘净是个酒吧驻唱,红拂可以算是厘净的祖师爷。红拂在晚上跑进了李靖的家里,厘净将在白天拜访红扶,这个故事就不再叫“红拂夜奔”,而应该改叫“厘净日奔”。但这样叫很少有人能发现这个故事脱胎于红拂夜奔,所以我还是叫它“红扶夜奔”。负负得正,红扶夜奔和厘净日奔的涵义应当是一致的,只是参考系不同罢了。
按照之前的血统论,厘净这个人,不会是个血统纯正的人。事实上,厘净的奶奶在她的十八岁用体温融化了高原的坚冰,为自己消解出一条生路。她跨过门前那条常年冻结、鲜有生机、每年必要发生凌汛的河流,一路南下,进入中国,跑到无锡,在那里和一个这辈子只见过江南水乡而从未见过冷峻冰原的中国男人结合,生下了厘净的爸爸。
厘净的天性中因此融入了一些异邦人的特征。如果我们的血液里真的能留存住祖先身上的某些东西的话,那厘净身上留存下来的,就是那种让人能够一见钟情的伟大力量和让人敢于私奔的叛离精神。
除此之外,那神秘的异域血液带给厘净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他的外貌。以红扶现在的审美来说,厘净是个十足的美男,乌发碧眼,就像杜拉斯小说里那个从海上来的神秘的男青年一样,要让人一眼误终生。但是这样想的时候红扶又会对她的认知产生某种怀疑,因为现实中养宠物的时候人都要追求血统的纯正,而在面对自己的同类时却又反过来寻求血统中的混沌,认为越杂乱的血统越高级,实在是怪事一件。
要讲清楚这件事的原因是,红扶业已对厘净一见钟情。这也是上面的早就想好的,是红扶和厘净都没办法控制的事情。但据我所知,红扶由于其短浅的见识,是不能完成一见钟情这种华丽的壮举的。
与其说她是一见钟情,不如说她是见色起意。
我之前也说过,这个故事有许许多多个版本,每个版本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不会改变,那就是每个版本里的红扶都会是个肤浅的女流氓。因为红扶的祖先是三季人,所以这也是留存在她血液里的东西。
三季人不知春秋、不可语冰,所以一定要及时行乐。对他们来说看到一个人的内在美所需要付出的时间成本实在太大,风险也实在太高,所以就只能肤浅一点,做个以貌取人、见色起意的流氓。
再然后,你就能想到红扶的长相。她是一个有着黄色皮肤和绿色头发的女人,有着斗大的眼睛,褐色的唇峰,活像一只成了精的蚱蜢。但是她并不丑。因为这个世界上丑陋的女人是不被允许存在的。她们要么被抹杀,要么被捧杀,总之是不允许她作为自己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