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两个人突然决定去灯会。
人群中,李尔山和贝潇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地移动。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们不说话,用捏着的手指和眼神交流。
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两个人都意兴阑珊地随波逐流。元宵刚过,灯会依然人声鼎沸,一不小心在某个花灯前,他们俩便被人群冲散了。
李尔山被人挤到人潮前进的方向,他用力钻到人群稀疏的地方,背转过身不再前行,在黯淡的光影之中找寻贝潇,而贝潇也很快从人缝中挤了过来,伸手去抓他的手。
李尔山还没来得及扣紧她冰凉的手指,前行的队伍便把他裹挟而行。
李尔山转身背对着人流,努力去看贝潇的位置。
贝潇一开始只是在离他三五米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隔着口罩,李尔山也看出她脸上是阴郁的。
他在等贝潇追上去,但很快意识到贝潇似乎是在等他逆流而上。
李尔山没有像贝潇想象的那样马上向她走过去——其实贝潇知道也许她不该这么想,他们的默契是在公共场合,李尔山要尽量保持低调——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贝潇突然很恨这种默契。
贝潇清楚,这样的光线下李尔山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很小,于是她突然任性的逆着人群走了三五米。
隔着人群,贝潇不确定李尔山是否能看到她,但是她一直能看到他在人群中的身影。
她在等,等他会不会穿过人群过来。
李尔山其实一直能看见贝潇在人群中的小小身影。他清楚地看到她在故意逆着人群远离他。一种他一直尽力埋藏的烦躁悄无声息地滋生。
犹豫了一分钟,李尔山开始慢吞吞地走过来找她。
可就在这时,贝潇心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是时候离开了。
这个念头产生得很可怕,但却迅速蔓延在贝潇的整个脑海。
她盯着他走过来的身影,脚步不自觉地被这个念头裹挟着继续走远。
李尔山走到贝潇刚才的位置后,明显生气了。
在黑暗中,贝潇看着他皱着眉头转身向前走去,心里不知是茫然,还是坦然。
可是脑海中那个声音继续在跟她说着,是时候离开了。
看着李尔山走远,在嘈杂的人群中,贝潇突然感到了一种平静,也许这确实是离开的一种征兆——
他没有牵牢她的手,是一个征兆。
匆匆赶回家里,打开门,家里一片漆黑。
李尔山心里觉得既累,又烦。
片刻后他还是又站在了贝潇的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她的门。
卧室里亮着灯,她果然在这里。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她其实无处可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李尔山伸手去抱贝潇。
她还是马上就钻到他被窝里,把头埋在胸口搂着他。
李尔山感到一阵轻松和欣慰,可能也带着一丝庆幸,她始终还是秉持着一贯的懂事和温柔。
贝潇做早饭时,李尔山还问她需不需要帮忙,他记得她抿了抿嘴摇了摇头,只让他帮忙把掉下来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去。
李尔山捏住贝潇发尾的时候,还亲了她一下。
她像触电一样颤动了一下,他笑她怎么总是这么胆小。
像往常一样,贝潇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去午睡。
李尔山像宠物一样贴着她进了卧室,在床上讨好式地暗示她。
贝潇说她不舒服,于是他只是从背后抱着她睡着了。
到了晚上八点多,在李尔山游戏的间隔,贝潇突然走到他电脑跟前,把一个信封递给了他。
李尔山不知所措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他买给她的戒指。
他一下子感觉到整个人紧绷了起来,捏着戒指问贝潇:“你什么意思?”
贝潇看起来很平静:“我要走了。”说完她往外走。
“你去哪儿?”
“我要回家。”
李尔山感到十分震惊:“你到底怎么了?”
贝潇脸上只有疲惫:
“你说的爱,我感觉不到了,感觉不到的,也许就不存在。
现在我们总要有一个人踏出这一步,不要纠缠,不要互相怨恨,不要藕断丝连地重复。
就到此为止吧。”
李尔山思维迟钝,看着那枚戒指,脑海里反应过来,其实这算是他唯一送给过她的东西。
他问贝潇:“你要跟我分手,为什么?”
贝潇动也不动。
李尔山又问了一次:“为什么?”
贝潇捂住脸:“也许你不这么认为,但习惯并不是爱。”
“你觉得我不爱你?”
“我已经说的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