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弥彰地盖着泡面和几根青菜。
伏黑惠明显是感觉要完蛋了,支支吾吾:“看起来熟了……应该没毒。”刚说完,鱼头就镇不住地朝他栽倒,惨白的死鱼眼似乎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两个小孩在桌下攥紧彼此唯一亲人的双手,倒是勇敢地没有尖叫,害怕极了,可怜极了。
在两位不靠谱的监护人出现以前,伏黑津美纪就已经学会照顾自己和弟弟了。她还会摘下新鲜的花瓣做糕点。在这方面,星野小夜并不是很厉害的大人,连烤面包机都用不好。
伏黑津美纪发现她不会洗衣服,只会用洗衣机。因为她只会憋水,不会搓。男孩的衣服容易脏,没洗干净的衣服晒干就很容易就看出来了,有些最后还臭了只能扔掉。这事是连她做梦也没想到的。
伏黑津美纪注意到下次洗衣服的时候,星野小夜没有声张,在旁边偷看自己的举动,第二次就学会洗衣服了。但她还是不会做饭,厨房跟她有点八字犯冲,就算拿出烧铁的架势,也只能让结果更差劲——关键是,她的味觉已经濒临死亡,只差临门一脚,只要有任何一点闪失,就足以跌进地狱的大门——她一点也察觉不到,所以无论怎么努力,都会无可避免地成为所有人的负担。
伏黑津美纪发现她有这种可怕的本领后,想把她打发走,后来时机终于到了,她打点好跟学校老师的关系,可以提前结束活动课回家。出于礼貌,伏黑津美纪苦等了一周,但星野小夜没有一点进步。
“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
后来星野小夜由伏黑惠推搡撒娇着去买完酱油,走进门,看到餐桌已经摆上一份热气腾腾的炒饭。
津美纪从厨房探出头:“您辛苦了,还请不要客气。”
有次五条悟过来的时候,星野小夜正躺在地上,拿着手机对照攻略修下水管。“你还会修这个?”五条悟蹲下身凑过去问。
“不太会,我可以学。”她答。
她去冲了个凉换了身宽松的T恤,穿着热裤蹬着拖鞋出来,绑了个蝎子马尾辫。看到五条悟打开冰箱,从里面拿走了伏黑津美纪给伏黑惠做的甜品。
她熟视无睹,又招呼伏黑姐弟一起去超市买菜。
伏黑很招小动物喜欢,沿途的猫狗都会忍不住过来蹭蹭,三人提着便利袋,一路走走停停的,大概花了半个小时到家。打开房门,星野小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轻了手脚。
这时五条悟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经历了糟糕透顶的加班,已经整整72小时没合眼了。星野小夜调小了电视音量,起身拿出一床薄毯给五条悟盖上。
他长得高大瘦长,手脚都安全感爆棚地支棱着,缩在狭窄的沙发里,歪着脑袋,有种纡尊降贵的憋屈。廉价沙发容纳不下他的身高,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蹬在外面,墨镜滑落鼻梁,露出长度逆天的银白睫毛。星野小夜没找到多余的板凳,只能坐在他脚边,用剪刀裁下超市的打折券,按照日期整齐摆好。
风扇上粘着暖黄色的送风条,呼啦啦地吹出波浪线,植物的飞絮也轻飘飘,如棉纱在空气里跳舞,楼下晃动的喧闹,踢踏的脚步声,都像煮沸的人间风味似的,飘满了整个老旧的房间。
其实这里与绝大多数人的房间并无太多不同,铺陈装饰更加老旧,但很干净,很明亮。星野小夜更像普通人,她的真实就生活在一些狭小时刻组成的瞬间。
她在洒落的光线下捧着课本慢慢翻看,摸开边缘三角的褶印,辨认铅笔勾画的重点和笨拙的字迹。摊开的习题册被风掀起一角,微微晃动,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飘出来。伏黑惠本想叫醒五条悟,却看见他睁着蓝眼睛,压下圆墨镜,眯起半边眼朝他狡黠一笑。
情人节巧克力其实也是伏黑津美纪送的。
按照五条悟随时掏出零食补充糖分,并且每个价格都极度不亲民的大少爷作风,他天天都可以算作在过节。但五条悟认为亲手制作的巧克力有恋爱的味道,并且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暗示这件事。
星野小夜装作没有听懂,还是跟往常一样去糕点店工作,接孩子放学,陪同吃晚饭,检查功课,打扫卫生,晚上又一个人回公寓。
临近情人节的前一个星期,各个电视台仿佛失心疯地轮番轰炸节日特供广告。五条悟翘着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假装他很需要过情人节,态度嚣张,反复念诵广告词。
姐弟俩都同时抬头看着星野小夜。他们三个人勾起了同样的回忆,都不约而同露出隐忍的痛苦表情。
但是星野小夜怯生生地走到五条悟面前。
抚过脸颊,点过喉结,环过窄腰,又把脸贴着心口。
仰头神情羞涩,语调软绵绵:“下次的事情……想跟五条先生一起。”
伏黑津美纪背上小包带上钥匙,牵着伏黑出门:“这几天放学,看到公园里面的花开了,感觉很有意思。”但这话并不是倾诉,而是要求。
伏黑惠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