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找不到柴俭,回来再坐到妆奁前,镜子里不是自己的像,而是一团烧的正旺的柴火。
“我总是觉得不放心。”
青炎顺着萧镜目光看去,两人的射艺都不差,问:“不放心什么?”
“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和柴俭的过去,却总是预感他会离我而去。”说着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是你多心了,梦又不是真的。”
“他希望我能有和他一样的热情,可是母皇一直叫我不要将情爱放在心上,我怕他会因此受伤,所以离开。”
青炎听见这句话,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本身就是来先挑拨萧镜与公主一方的情感:“跑就跑了,你们风教又不用为男人守节,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比他还好的?”
“比他更好的?也许有吧,可那也不是他。”
失忆后她总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即使是武功大有长进也开心不起来,但是现在渐渐不再为此苦恼,反正苦恼也是想不起来,只要用力量去保护她爱的人就好,自语道:“自从失忆后再次感受自己,反倒更清楚明了。”
青炎昨天听说柴俭出身妓院,原本以为他爱慕萧镜是为攀附权贵,但是萧镜说的他种种事迹和日后卸甲归田的打算,又分明是遵教义的洁夫,完全不明白萧镜的担忧:“这安神的药做好了你自己先来一剂吧。”
没多久青炎绣烦了,想去找人练刀,问:“邱敖呢?”
“他去准备明天中秋的祭礼了。”萧镜说完突然一拍大腿,“公主让我去给你拿玉坠,本来想等你醒来带你去,弄了一会药差点忘了。”接着收起磨好的药粉。
“姊姊!”颜怀安朝萧镜跑过来,“你再露一手,我想看百步穿杨。”
萧镜拍拍他的肩应下,走到柴俭身边接过他的弓,上箭拉弦对准百米外的树。
青炎也拿起绷子走近看,昨天怎么没注意到她的双瞳是深褐红色的,阳光下那抹藏在褐色背后的红更加惹眼。
百米外飘落的树叶被射穿的一刹那,她已经看见了自己暴露身份后被射成刺猬的样子,手里捏的针坠下,由线吊着荡来荡去。
“我们走吧。”萧镜在喝彩声中笑着回来说道。
青炎勉强笑笑夸她好箭法,放下针线跟她下山了。
穿过城东的几条暗巷,两人走到一个小巷尽头,见一座三层楼馆,漆金匾额上写着南风馆三字。
一进门,屏风上画着一副彩鹿图,青炎认出这是宫廷画师江炯时的画:“江炯时别的画不行,这副倒是活灵活现的……”
话音未落忽然反映过来自己上哪知道宫廷画师的名字,这画上又并无落款,连忙想用话遮掩,瞥见台上出场的十几名舞者,问道:
“他们这些人这么瘦,晚上怎么打铁?”
“打铁做什么?”
“这里难道不是白天舞馆,晚上偷偷打铁做兵器的地方?”青炎看这个地界也不显眼,以为会在地下打铁造武备。
萧镜笑了:“不是。公主去南边巡游遇见他们在街头卖艺,走街串巷无人赏识就要饿死,好在合公主的心意,就让他们搬来给他们开了个馆子。”
青炎打量着三层楼装点得富丽堂皇,架上陈设珍玩古董,不知买尽长安笑,活得苍生几户贫。公主真是骄奢淫逸,转头看见主舞出来,脚步婀娜生姿,身上彩绘鹿皮纹,白臂多一丝嫌腻少一分太薄,倩影勾魂,真是令人如痴如醉的身法。
“中间那个带鹿角的可真好看。”
萧镜笑着看她沉醉的眼神,笑道:“他可是公主的人,我劝你别多想,你看坐在那的人。”
青炎顺着她的手看去,一个黄衣少年坐在头排角落里,旁边靠着一副拐,问:“他怎么了?”
“那小子抢我们公主的男人,被打断了腿。”
“都这样了还来啊,这舞是有多好看?”青炎回头再细看他们跳的舞,模仿丛林中的生灵,有种原始的野性美,呼唤出人心中古老的悸动。
她这才注意到虽是隅中,馆内却座无虚席,一日下来不知能赚多少。
萧镜从三层密室里取出一个匣子,里面是块刻着凤鸟一寸长的翠玉牌,背面阴刻风教咒语。
青炎看了一眼有些熟悉,道:“我记得你也有一块。”
“公主的孩子都有。”萧镜将脖子上的玉牌摘下来给她看。
青炎接过来对着光线看,墨玉佩在光下隐隐透出墨绿蛇纹。
“你这一块好特别啊,就是可惜有一道明显的裂缝,不然成色这样好的能值不少钱。”
她们回到庙里,由巫祝长洗过给青炎戴上玉牌。青炎本以为公主要收自己做养女了,问了才知道收养另有一套礼仪,这个是纪君旧物,玉牌有保平安的神力所以赐给她,心中微微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