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货比三家
半个月后,爷爷出院回到了朔城,盛笳重新投入了自己的规培生活。
她早上七点半出门,接近十点半才回到宿舍,忙碌得像是一个陀螺。
舍友端着盆从洗手间走回来,“你怎么最近都这么晚才回来?难道我一直都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热爱医学?”
盛笳摇头,“没有,小老板说手术室在做介入,我们神内做的不多,我就去看看。”
这是实话,她真的不是热爱医学,相反,在手术室外,她发了许久的呆,想起去年年初教授给他们看过一台手术的记录全过程,并没有出现医生的脸,但他手指很长,天生适合做手术,两个多小时的工作完美得不可思议,最后记录结束时,教授说这是燕城私立医院裴铎医生的视频。
教授说他是个鬼才,可惜毕业后没接受任何一家公立医院的橄榄枝。
盛笳叹口气,最近睡不安稳让她疲惫不堪,早上被主任骂了一通,她脸皮薄,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大一加入的绘画社的同学们准备在初夏去采风,前几天社长发消息问她去不去,她说自己太忙。昨日董韵发来消息又一再嘱托她要认真学习,有不懂的就多问,要时刻把机会抓在自己手中,有空的话要记得多去拜访秦斯,别一天傻乎乎的不知道人脉的重要性。
盛笳把头蒙在被子里,翻了个身,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
秦斯在出差时期托裴铎替她收了个快递,回来后发消息告诉他如果工作太忙,就干脆同城给自己寄过来,不用特意亲自送。
裴铎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巧准备下夜班,他回了一个“嗯”字,但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的时候,还是左转往北医去了。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秦斯显然十分惊讶,“你怎么专门过来了?”
裴铎没有回答,晃晃快递盒,“什么东西?”
“包。托朋友带回来的,早知道你上个周出国我就让你给我带了——你今天来北医还有别的事?”
“没有,刚下夜班,准备回家睡觉。”
秦斯挑起眉毛,靠在办公椅上,上上下下地大量了裴铎一番,“从你们医院开到这里要差不多一个小时,你不嫌麻烦就为了来给我送东西?儿子,你小时候这么对我献殷情的时候,一般都是为了要零花钱买球鞋。”
裴铎哼了一声,挥挥手,对自己亲妈的嘲讽一笑而过。
“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
“哎,等等。”
“怎么了?”
“你跟笳笳谈过没?”
裴铎沉默了一瞬,想起那日在医院盛笳通红的愤愤不平的双眼,“没谈。”
说完,他就出了门。
医院电梯中的人从来就没有少过,裴铎被挤到角落,侧眸就看见了墙面上贴着的每个楼层的科室名称。
从上到下扫过去。
……神经内科在六楼。
每层楼都有人上下,电梯运行得十分缓慢,裴铎抱着臂,干脆闭目养神。
直到冰冷的电子女声响起“六楼,到了”他才缓缓地抬起眼。
巧不巧,没想到还真能看见她。
盛笳今天扎着马尾辫,穿着白大褂,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单单露出一双眼睛裴铎就觉得她十分好认。
她眼底有乌青,看上去有些困倦,她低着头随着几人踏上电梯内,没看见他。
裴铎也不会出声喊她。
不过一偏头就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和显得一本正经的直发。
她抱着一本书,侧着身,双臂快要蜷缩成团,尽量躲避着人群的拥挤和大爷大妈们口腔中喷出的唾液。
洁癖这么严重,怎么当医生?
裴铎看不下去,扣着她的肩膀,把她拽到了自己旁边。
盛笳撞在她身侧,抬头神色惊恐得像是见到了即将抽查问题的科主任,“怎么是你?”
裴铎一扯嘴角,“对啊,就是我,你不想看见我?”
盛笳否认,“我有什么想不想的,你要是身体出问题了,我们医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裴铎也不生气,反而挺欣赏的样子,垂头低声道:“你这嘴怎么这么厉害?”
电梯里嘈杂,他为了说清楚,贴得近了些,且几乎用的耳语,气声洒在她的耳垂,盛笳再理智,再想控制自己的内心,也浑身酥麻,顺便将这句话延伸出了下流的含义。
盛笳不怪自己门缝里看人,只觉得是裴铎语调太过轻浮,不该对只见过几面的异性这样说话。她别着头,不吭声。
裴铎这人最没耐心哄女人,觉得她脾气硬得像块臭石头。见人家不搭理自己,就干脆不说话。
直到抵达一层,人群涌出,他们最后两个离开,裴铎“哎”了一声。
盛笳看了他一眼,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