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
有的禁地是清修之所,有的是洞天福地,有的则孕育秘宝,可像九尾狐族这样的,并不多见。
这是一块真正的禁处,强大的阵法也止不住从内透出的阴冷。他们一路过来,除了些全副武装的巡卫,再没有其他人。
大半的阳光都被密林的叶片遮盖,历拂衣推着宋游尘入了雾气,才终于收了剑。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的光缠上宋游尘的手臂。他感觉一阵刺痛,却又没再说什么。
技不如人,只能受着。
幽暗的紫雾在半空漂浮。两人屏住呼吸,小心避让,唯恐一不小心,将其吸入肺腑。
这雾气有毒,听说还是种极其厉害的毒,能够侵入灵脉,一点点地吞噬修为,直到死亡。
这是种极其残忍的死法。
人总是不甘心就此死去,他们希冀着找到药物拔除体内之毒,却只能在一次次缓解过后,衰弱地更加厉害,最后痛苦地离世。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毒,只不过解毒的草药宝贵,普通人实在是难以支付得起。
纵然有宋游尘带路,历拂衣的每一步依旧落得小心。能在这种雾气里生长的植物,不必说,也该料到它们的厉害。
若被什么东西缠上,估计会是一场恶战。
“还有多远?”
“半个时辰。”宋游尘努力回响上次进入的场景,力图找到一条最近的路线,“含珠草生长在禁地内部。”
简单的几句交流,林中又一次寂静下来,只有脚踩在干枯的叶片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无聊的赶路路程中,历拂衣心中的一个念头忽起,他开口问:“阚玄峰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宋游尘似乎没料到他这样问,他脚步忽得一顿,踩在一根枯树枝上,发出清晰的“咔嚓”声响。
看他这个反应,更让历拂衣觉得,阚玄峰是个特殊的人。
“他是……我们的旧友。”
旧友这个词,能够包含太多的意思。
历拂衣挑了挑眉,更加确信心中的念头,“宋殊栾喜欢他?”
宋游尘没有直接回答,他顿了顿,也只说:“阚家是族内的贵族,我们幼时常常在一处玩闹,四妹也只不过……和他更熟悉一些罢了。”
“那他人呢?”这个人早就消失不见,任何消息都再没有传出过,历拂衣问道:“死了?”
“不知道,”宋游尘面上没有表情,“他因为偷盗宝物,早就被赶出九尾灵狐一族了。”
“是你下的令。”历拂衣语气肯定。他在来之前,看过方霁寻来的东西,阚玄峰被驱逐出去的时候,宋游尘已然接任族长之位。
他似乎想要戳破宋游尘的平淡,反问道:“你觉得阚玄峰会偷盗东西么?”
“我只是在履行一个族长的职责。”他声音有些拔高,提及往事,宋游尘终于不再是那一副置身事外的神色。
可历拂衣还想知道更多,他不在乎一次次地刺激他的情绪,“宋殊栾是你亲妹妹,她有喜欢的人,你们却把她嫁给了厉岑,你这样,难怪她不愿与你多言。”
“这是父母做的决定!”
宋游尘猛然回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妥,深呼吸了几下,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无论历拂衣再多说什么,他都再一言不发。
他越是这样,历拂衣就越觉得当年之事,有所隐瞒。
不过,今日也只能问出这些了。
宋游尘一向小心,同样的话术陷阱,他不会迈进去两次。
一阵风穿过林间,引得周围叶片发出“簌簌”的声响。密林深处,周围的景色已然是另一幅模样。
高大的灵木扭曲、弯折,相互缠绕,像巨伞一般遮天蔽日。半空浮动着幽绿色的光团,似乎是那些树木的种子。
绿色和暗紫色交织,像是一个新大陆般,处处散发一种诡异的美丽,可历拂衣却无端端地觉得压抑。
“前面就到了。”宋游尘脚步顿住,“这花皆是单株生长,上次是在这里摘的,但是这一次,不好说。”
历拂衣又向前了几步,他站在粗壮的树根上,朝远方眺望。他眼睛眯了眯,终于在一片暗处中看到一抹红色。
宋游尘被他推着上前,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个方向走去,不由得眉头皱起。
他的目光朝四下一扫,随后立刻就收了回来。
历拂衣仔细地看了看脚下的花,它长得和书册上记录的一样,花瓣层层叠叠,花心一颗晶莹的珠子,半吐半露。
周围风平浪静,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历拂衣又环视了一圈,才终于缓缓地蹲下身子,伸手攥住那纤细的花茎,然后猛然用力。
他低头看看掌心的娇艳花朵,微微呼出一口气,光影斑驳间,身后的阴影一动。
历拂衣蓦得起身,就感觉身后的宋游尘忽然出手,在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