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私宅?
这人是何等身份?
云嫣非但没表现出半分感激,反倒是面带警惕。
“姑娘,姑娘。”
见她没回应,男子又喊了她两声。
云嫣回神,郑重其事行了谢礼,“敢问恩人尊姓大名?改日若是有机会,定然要上门拜访感谢的。”
“姑娘客气,你唤我七郎便是,我在家排行老七。”男子也不道身份,煞有其事地轻咳,“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的。”
恩情若是花钱财感谢,还能还清,但若是不用钱财去还,那便得用人情去还。
云嫣仔细扫向这位七郎,思索京城中有哪位勋贵,排行老七却有如此的排场。
莫非是定国侯府的第七子?
定国侯府算是皇朝内的一股清流,从前朝起开始就手握丹书铁券,一家忠肝义胆之士,老侯爷和他的六子镇守边疆,至今未归。
只有第七子,道是定国侯府集大成之人,被当做质子,留在京城。
七子文武双全,曾是上一届文探花,武榜眼。
只是京中常称他纨绔一枚,大概是得知自己不过是困于京城的一个傀儡而已,便是惊才绝艳又能如何?
索性破罐子破摔。
这几年越来越荒唐不成体
统了,大有浪得几日是几日的意思。
她心底有了猜测,便开始不动声色地计较。
只是“恩人”这里也不能多留,康王府还得尽早归去,不然康王妃又要拿昨晚的事斤斤计较了。
云嫣尚不知昨晚的事尚没有止息。
肃亲王手下侍卫正在全城搜索她的踪迹,但下落不明。
而昨晚的蒹葭,却被绑在岸边数十米高的金丝楠树上,四肢吊起来,容色绝艳,但能遮挡身体关键之处的布料却甚少,清晨露霜都大,她的身体在风中摇晃,更像一只被操控的皮影,
追风高坐对面的树冠之上。
手中浸了水的软鞭摇晃着,唇畔肆意挑起的笑意表面吊儿郎当,实际上隐隐藏着狠戾。
“蒹葭姑娘,深秋露寒,你还是不介意被丢进缦河里喂鱼吗?”
云嫣丢了几个时辰,蒹葭便在这以丢脸的姿势在这挂了几个时辰。
她已经被冻得嘴唇青紫,全身发麻。
脖子前面还挂着一个尖刺项圈。
一动,尖刺就会刺进脖颈内,让她瞬间毙命。
她油盐不进地高声讽刺,“嫁入肃亲王府的第二日,那位琼玉楼的花魁姑娘就死了,传出去不怕肃亲王府名声毁坏?”
“哦不对,肃亲王
原本便杀人如麻,恐怕不会害怕,那就是把肃亲王府也当成他的枢密院了?就连这种东西,也要拿来恐吓妾这位弱女子,追风哥哥,你不心疼吗?”
“少废话。”追风一夜未睡,尽顾着审问蒹葭了,“王爷仁厚,没立刻处死你,尽快说出云姑娘的下落,不然你就等着去死吧。”
“妾和王爷是一同从画舫上离开的,王爷怎么反而来问妾这件事?”蒹葭笑眼弯弯,一脸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
追风:“王爷也说过,若是不承认,活不过今日午时。”
大抵是瞧出追风是认真的,蒹葭收敛了被寒风冻僵的笑脸,“妾这张脸一直都是王爷心心念念的,王爷怎么可能杀妾?”
“追风侍卫若是能让妾见王爷一面……”
“王爷日理万机,没心情操心你的劳什子脸蛋,云姑娘若是找到,你的命就在,云姑娘若是找不到,你就尸骨无存,来人!”
站在树下的高个下人,锁住她脖颈的尖刺项圈,只是轻轻一下,尖刺就刺入蒹葭柔嫩的皮肤,有血汩汩流出。
疼痛狰狞了她的脸。
她依旧在隐瞒,“妾是宸贵妃的亲妹妹,妾若是死了,宸贵妃不会放过王爷……”
“宸贵妃是
宸贵妃,蒹葭姑娘是蒹葭,可别相提并论,毕竟,王爷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宸贵妃而已。”
“哦,忘了告诉蒹葭姑娘,王爷说过,若是实在问不出来也没关系,可以将蒹葭姑娘的头颅送到你的情郎面前,想必他一定会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吧?”
蒹葭果真浑身一颤。
每月初,都是府内发放月俸的日子。
劫后余生,朱墨和燕芷非但没有被赶出王府,还成了世子妃身边的二等丫鬟。
云嫣给她们都涨了俸禄。
两人口上的感恩戴德不知做不做真,但面上的喜悦定然做数。
云嫣从京郊七郎的私宅那回来,便又托人写信递去了于归阁上官倾那。
不管是蒹葭还是京郊七郎,身份都有待确认。
至于顾淮对昨夜是个什么态度,云嫣还不清楚,但也因气愤不愿去想。